三千单衫杏子红

挖坟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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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下山【日月】第二十章·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第二十章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无忌忙向素还真道谢收回宝剑,随即向空中望去,只见凤流紫华双剑从半空中徐徐飞落,悬浮在丈许之外。剑上锋锐耀目的紫光早已褪去,各自显出本相:紫华剑朴拙雍容,剑身宽而威,剑长三尺又三,一条由剑意凝成的赤龙隐隐盘踞其上,围绕着剑身不停腾挪长啸;凤流剑典丽清贵,剑身窄而颀,亦长三尺又三,剑意凝成的青凤栖于剑身之上,九条长而美的尾羽随风飘摇。双剑紧紧并在一起,剑上龙凤化形更是缠绵在一处——赤龙已半离了紫华,龙身不住向凤凰身上缠去,那青凤向来清贵高傲,此时竟以柔软的颈羽与赤龙不断厮磨。龙凤一啸一鸣,一低沉一清越,声中哀哀缱绻,宛如互诉衷肠。

            无忌方自称奇,又见双剑靠近剑柄处各有古篆铭文,紫华剑上镌的四句是:“五金之英。太阳之精。日耀乾坤。神龙有悔。”,凤流剑上的字句之相对,乃是:“九炼之荟。太阴之萃。月生沧海。鲛人无泪。”四句。无忌读罢,心中暗道:这样两柄绝世神兵,怎的剑铭如此不详?《易经》乾卦上九有亢龙有悔之语,龙飞天极、悔之晚矣,怨悔之意自不必提;鲛人泣珠,竟至泪尽,其中幽恨更是锥心。以前只看凤流,倒还没觉得如何,今日将这“神龙有悔”、“鲛人无泪”二句和在一处看,真是幽怨惘然、好不如意。神物铭文犹似谶语判词,剑铭隐隐不详,只怕亦会妨主,落得个剑摧人亡的下场... ...一念至此,无忌不由打了个寒战,见疏星朗月之下,两位师兄内莹神仪、外宣宝相,丰神俊逸、飘然若仙,修为岂是自己能比?转念又想:二位师兄天纵奇才,所思所虑必在自己之上,想是对剑铭早有洞见、并不妨事。莫说谈师兄仙道大成、不日飞升,就是素师兄方才摄住琉璃剑那一手分光捉影的功夫,自己也是难望项背,真是忝与师兄并称日月星三才子。无忌温柔敦厚,想到这里益发起了勤勉恭谨之心,此后对谈素二人更是佩服之至、言听计从。按说这谦恭之心本是极好,可岂不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以无忌的阵法修为与细腻心思,飞升大阵本是万无一失,就是因为这一点自谦,反而生出了天大的祸事。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就在无忌思想之际,忽听紫华剑铮鸣一声,嗡嗡之声大作,震得天地颤抖、云垂海立。谈无欲唤道:“凤流,回去了。”他的声音既轻且柔,但却在响彻云霄的剑鸣声中清清楚楚的传来,凤流剑哀鸣一声,剑上青凤数次展翅欲飞,都被赤龙紧紧裹住尾羽,不让它离去。谈无欲见状,方欲以功法招回神剑,只见双剑合璧化成一道经天长虹倏忽冲霄而起,去势极迅猛、无异星火。双剑突然飞去,大出所有人意料,无忌“诶呀”一声正在惊疑,就见素还真与谈无欲同时化光追去,无忌也忙腾起身形,终是慢了一步,哪里还有双剑与二位师兄的踪影?他左等右等不见师兄回来,只得先行回转半斗坪。

           空中一道七彩霞光往西方疾飞,后面一点金芒与一点白芒紧追不舍。紫华凤流双剑合璧,威能何止十倍,任是谈素二人玄功深粹、仙法神妙竟一时也追它不上。不知追了千里万里,眼前忽现一座高山、摩云接天,刚好挡住双剑去路,素还真忙道:“好机会!”话音刚落,两人像是早已商量好般一左一右抢上前去,手中祭起五行禁锢法术,顿时化成一个火圈向双剑箍去,但听噗噗两声,双剑已从空中坠下,剑锋向下、没柄插在一块山石之中。剑上龙凤引显石上,赤龙仍旧缠着青凤,依依悲鸣不已。

         “紫华,百年不见,你的气性倒是越发大了。”素还真单手提起赤龙的后颈,甩面条似的将龙身一阵乱抖,赤龙五个小爪不停挣扎,瞪了一双精光四射的龙目,向主人呼哧呼哧的喷气,龙的尾巴还是使劲勾着青凤的尾羽不放。那青凤却极温驯,栖止在谈无欲手背上,不住磨蹭主人的手腕,谈无欲柔声道:“神物本无定主,你若要离开,我绝不强留,只是相从多年,也该告别才是;若是另有内情,也请道出,一同参详排解,岂不是好?”说着默念仙诀,一指双剑,赤龙青凤顿时又幻化成两个粉雕玉琢的少年,向谈素二人双双拜倒。

           凤流幻化的少年,一双吊梢凤目极似谈无欲,哀哀道:“蒙主人怜爱照拂百多年,凤流铭感于内。只是吾与紫华分离百年,今日再见,情难自制。主人飞升在即,实怕与紫华聚日无多、又要分开。吾等本是至坚之物,思及此处,也觉得如同业火焚身、不能忍受。主人亦曾说过,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凤流纵是无心之物,经过这百年,也深知其中苦楚,能摧折金石。吾知道主人有心提携吾同登天界,这本是为剑者至极无上的荣耀,可如此仙凡永隔,更不得和紫华在一起...主人恩重,旷世仙缘就在眼前,是凤流囿于私情、不堪大用,只盼与紫华相伴相守。若又要分离,吾等再难承受,只愿同成顽铁、共化尘灰!”说到后来,语已哽咽。紫华早已抱住凤流 ,蹙着一对流云似的涡眉也高声道:“誓拟同生死,愿共尘与灰!”

          素还真心下大震,本以为双剑是至坚无心之物,谁知竟也深情如斯!双剑乃是一炉所出,一如他与谈无欲自幼相伴,这百年分离,将神剑都消磨得神摧意折,不能成双、愿化顽铁飞灰。剑犹如此,人何以堪?!只怕谈无欲飞升之日,就是他心碎身死、魂消魄散之时。素还真怔怔出神之际,谈无欲已应允了双剑所求,将凤流留在红尘、令其与紫华永世相守,双剑自是欢喜非常。谈无欲见事已妥帖,转身欲走,素还真猛地拉住他的衣袖,沉声唤道:“无欲,别走... ...”这一声似是从素还真的肺腑中发出,迥异于他平时温雅磁性的嗓音,竟有些破音发抖,其中压抑的情感强烈到令双剑同时打了个颤、面面相觑。

           “有事?”谈无欲停步回头,淡淡问道。

          素还真屡次张口,千言万语,肝肠欲断,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只能紧紧抓着谈无欲玄色的广袖,半晌后才挤出几个字来:“我有话想和你说...”谈无欲闻言站在原地,只等他说。可等了好一会儿,仍不见素还真开言。正在踌躇难言之时,山下忽然传来人语之声,素还真忙道:“去上面说。”说着一手拉着谈无欲,一手解了双剑的禁锢,向云层之上飞去。

          耿耿星河,天色欲曙,双剑剑尖一个向西、一个向东悬浮空中,剑柄交叠,谈素二人并肩而坐,脚下云海翻涌,偶有几座绝高的山峰穿过云层,犹似海上孤岛,在滔滔云雾中时隐时现。素还真还是迟迟不语,谈无欲也不催他,径自欣赏天河流云。谈无欲的一头银发被天风吹动,偶有几缕拂到他白玉般的脸上,银丝雪肤、真是清丽无匹。素还真望着谈无欲的侧脸,掩在衣袖内的手不停重复绾指理发的动作——他已经再没有资格为他把头发理顺。素还真见谈无欲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手背上多了一点红痣,他心中一动,随即又是一痛,脱口问道:“可还疼吗?”

          谈无欲见他盯着自己的手背,会意道:“早已好了。”

          素还真略一沉吟,望着谈无欲的眼睛极恳切地说:“让我看看,行吗?”他见谈无欲点了点头,便轻轻牵过那只玉白的手,将手掌向上一翻,果然见手心处相同位置也有一颗红痣。那红痣正压在谈无欲命运线上,分明是一个清极慧极的手相,却因这红痣生的不好,平白多了许多劫难。素还真愈看愈痛,不由用指尖轻抚那颗红痣,低声道:“我真是该死...”入魔时的记忆模糊零碎,可他对那只被发簪钉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手的印象却是那么清晰,“我那时无颜见你,下山之前,我们都没有好好告别...很多话,也再来不及说。”

          谈无欲面上平静无波,一如那伤口早已凝成红痣、不痛不痒。他漠然道:“事皆前定,天意弄人。有些话不说也好,即使说了,亦不会有任何改变。凡人不信天命,妄自挣扎,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徒增难堪,即使分开百年,谈无欲仍是最了解素还真的人——他尚未开口,他已洞悉分明。不过是妄自挣扎、徒增难堪,素还真又何尝不知道?可他仍是要说。他虽初心未变、到底相负在先,就算这百年的别愁离恨谈无欲已不想听,他至少该向师弟道歉。百年前日月争辉,他们互不相让,从没有谁向谁低头的事,就算明知理亏,也要用花言巧语含混过去,绝不肯轻易认输。天之骄子的轻狂自负,红尘如游戏、世间如棋局,外人见他们一副针锋相对的模样,直以为二人势如水火,哪里能知道其中悱恻缠绵的底细——他们只是用一次又一次的斗法反复证明,唯有这个人,才配站在我身边。素还真定定望着谈无欲的掌心,极慢的将那只手捧到唇边,他垂下头在红痣上吻了许久,才又一字一句地说:“无欲,我对你不起。是我负你。”

          谈无欲仍是毫无所动,好像那只被温柔亲吻的手并不是他的,只望着翻腾流转的云海道:“不必。你我从无誓约,也谈不上什么相负。”

          素还真闻言更是心魂剧痛,他们太聪明、也太自负,觉得山盟海誓不过是无用的东西,更习惯于给自己留下退路和借口,从不肯落于口实。他们两人之间,从来没有任何誓言,交颈同眠,不过是双修法门,筑坛结侣,强说是施行秘术,结果相爱百年,竟了无凭据。素还真这才发觉,自己甚至没有立场向谈无欲道歉。这无疑是个天大的讽刺,教人欲哭无泪、欲笑失声,素还真如抓着苦海浮木般紧握着谈无欲的手腕,哑着嗓子道:“无欲,在世间做一介逍遥散仙,不好吗?”谈无欲侧头看了素还真一眼,并没有答话,他的薄唇慢慢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妙弧度,好似觉得这话不值一哂。

          这时,极东天际渐渐升起一团红影,奔流不息的云海之上,一边是初生朝日、浮涌天末,一边是未圆冰轮、掩映岭表,遥遥相对,同照乾坤,好一派日月同天的奇观。此升彼落的日月,尚有同天之时,可二人一旦仙凡永隔,便永无相见之期了。素还真被这日光一晃,恍惚间想起他的噩梦,梦中千万个声音都呼喊着晚了、晚了,这是不是又一个噩梦?他怔忡间茫然道:“...是不是已经晚了?”

         “是。”谈无欲答的斩钉截铁,不可转圜。

          比一切噩梦都更要惨淡残酷,这一声“是”像一支冷箭狠狠射到素还真心上,一阵心血上涌、喉头腥甜,噗地吐出一口血来。素还真也顾不得去擦,颤声道:“无欲,以前的事、我们... ...你当真半点也不在意了?”

        “以前的事。我们。”谈无欲平淡的重复了一遍,顿了顿又道:“我自问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以前我所有的情,都给了你。”他扭过头看着素还真,眼中无悲无喜,“这百年来‘忘情’是我的修行,也早已经圆满了。”

           素还真如被雷击,猛地又呕出一口热血,浑身真气乱走、肌肤欲裂,竟从剑上直直跌了下去。他仿佛听不见坠落时耳边呼啸的天风,唯有谈无欲淡漠的嗓音一直在脑中回响,“我的情都给了你”、“‘忘情’是我的修行”、“已经圆满了”... ...圆满了,圆满了,只要再不在乎他,师弟的修行就圆满了。谈无欲仍坐在原处,丝毫未动,甚至连一个惊讶的表情都不肯流露。素还真徒然伸出手,可坠落的速度那么快,他怎么可能抓得住他?转瞬间素还真已坠到云雾里,云团湿冷、雾气笼罩,强风吹得眼眶生疼,他仍使劲睁大眼睛,试图再看谈无欲一眼——其实早已看不清了。

          红尘中一片凄风苦雨,与云层之上迥异,下坠的速度越来越慢,不知何时紫华剑化成的赤龙裹挟住素还真,徐徐落在一处山崖之上。赤龙仰天长啸,可空中并没有凤鸣回应,想是谈无欲早已经走远了。









    为了双剑铭文和配方配套,把双剑的配方改了哈哈哈,第五章改成:

     【    黑衣人冷哼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一片羽毛和一瓣金鳞抛入鼎内,只见炉火一窜、满室金光更胜,“素还真,我取了凤凰羽和烛龙鳞来,这鼎中的宝贝该是我的了!”

         “诶、无欲,话可不是这样说,”白衣人打了个响指,罡风轻动、凭空浮现出一个澄碧玉瓶,“猜猜这是什么?”

         “是碧血瓶和鲛人泪!”黑衣人双眼一亮,随即长眉颦蹙,怒道:“我去北地求烛龙鳞、你便去西蛮偷碧血瓶,我去东山取凤凰羽、你又去南海盗鲛人泪,你就是非要与我分个高下!”

          “怎么你就是求取,我就是偷盗?都是明求暗抢罢了!”白衣人大笑着将鲛人泪连同宝瓶一起投入鼎中,眨着眼睛道:“师弟生气的样子还像小时候一样...真是可爱。”】

    大家注意到了吗,这是老素十二章回到半斗坪之后,他俩第一次说这么多话............

    这么多章我在写什么????

    这章一言以蔽之,“爱过”。

    我说这章可以听王菲或者品冠,

    “把红豆熬成缠绵的伤口”

    “摊开你的掌心,让我看看你玄而又玄的秘密”

    真爱说,还是听离歌吧,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喝啤酒噜串,撕心裂肺的狂嚎🤦‍♂️

    老谈就是轻易不给直球,

    给直球就让你三振出局😢

     

    日月霹雳谈无欲素还真日月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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