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单衫杏子红

挖坟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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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怪杂谈【日月】

    其实是以前的旧稿重发🤦‍♂️就是初版的道士下山。

    2016年的旧稿了,岁月如梭啊同志们🤦‍♀️后来关注我的道友,估计都没看过这版了。

    基本是团子小道士捉妖谈恋爱的故事,今儿无意间翻到,发现里面有几个故事,后来没有写在新版里,挺可惜的,索性就重发出来,起个名叫《志怪杂谈》。

    初版设定是,每一章都是一个志怪故事,日月感情线在故事里走,有点前生今世的设定。其实前世的故事大概就是新版的道士下山,不过放弃飞升之后be了,所以无欲小时候魂魄不稳,因为前世被天雷劈到离魂散魄🤦‍♂️。不过不重要,这些设定不影响看文,初版每个故事都相对独立。故事的来源大都是《夜航船》、《聊斋》、《子不语》、天涯莲蓬鬼话... ...

    初版没写完,种种原因吧,后来重写了新版,故事主线也调整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写新版的时候,我从旧稿里摘过几段改写、或是重新拼接调整,所以有的故事估计眼熟。

    初版更注重写捉妖降魔,志怪的部分笔墨更多,新版为了平衡节奏,我删减了很多这部分内容,更多写情感纠葛。其实有点遗憾,有些怪力乱神的内容还是挺有趣的,当时也查了不少资料,在天涯鬼话看了很久,现在天涯也没落了,转眼好几年了。里面很多叙述,我现在再写,可能不会这么处理,但是也懒得再改了,大体上还算是凑合能看吧。

    今儿这三个故事,前两个都在新版里写过,大约是番外里的【夜航船】和正文里的【黄鼠狼】,第三个故事是子母厉鬼,没写过。

    看过的道友大可忽略,没看过的道友,如果有兴趣,可以随便看看。






    【第一章 飒沓千秋悬日月,洗心梦醒夜航船】

     

          小舟在湖心飘摇着,天上水中都是月影,远处的青山像蛰伏的猛虎,在暗夜里伺机而动,一盏煤油灯挂在船头,明明灭灭。船上的人大都睡了,只有个少年书生仍拉着船夫阔论高谈,好似要把肚里所有学问都说与这乡野渔人,定要让这老儿开开眼界、顶礼膜拜。

          老船夫哪里听得懂这酸儒张口子曰、闭口诗云的,不过是看在船钱的面子上,打着哈哈应答,此时听得烦了便道:“大相公,小人出去抽袋烟、看看风向。”说完也不等书生答话,径自就出了船舱。

          “愚夫愚妇,如此不可教也!”书生酸气冲天的吟了一句,转脸见船舱里有一对儿小娃娃,一个穿白衣的睡得香甜,一个穿黑衣的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正上下打量他。书生吃了一惊,暗自回想这俩娃儿是何时上船的,左思右想却摸不着头绪,只得故作恚怒地粗着嗓子斥道:“小孩儿,你看什么看!” 

          “还读书人呢,好不斯文!”醒着的娃儿用小手刮了刮脸,道:“真羞!你一个人占半个船舱,别人都蜷足而寝,就因为你比人家多读了两本书吗?”

          “吾学的是孔孟之道、圣人的门徒,与匹夫匹妇如何一样?再多话,吾就把你扔到河里去喂鱼!”

          “好狂的书生!你且答我,澹台明灭是一人还是两人?”黑衣小孩使劲从白衣小孩的怀里挣脱出来,白衣小孩被他一闹也醒了,揉着眼睛茫茫然望着书生。 

          “当然是两个人。”书生有些心虚的答道。

          “哈哈,那尧舜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白衣小孩噗嗤笑了,也问道。

          “自然...是一个人!”

          “哼,你还是起开、让我师兄弟伸伸脚罢!”黑衣小孩跳起来,跑到书生那半个船舱大喇喇的躺下,只差满处打滚。

           书生又羞又愤欲抬腿踹他,却见白衣孩子整了整衣衫,站起来恭敬的拱手道:“大相公有礼。”

           “好歹有个懂礼数的!”书生甩袖冷哼一声,又听白衣孩子不急不慢的接着说:“我二人本不欲赶这趟船的,只是见这船上有宝光七八尺,定有文人墨客羁旅其中,这才冒昧而来。”

           “宝光?怎么讲?”

           “世人每日蝇营狗苟、性灵汩没,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元神朗澈,平日所读的书字字都射出光芒,笼罩人身。学问如郑玄、文章如屈原的,那光芒直冲云霄,锦绣非常,与星月争辉;不如他们的,有的光芒高几丈、有的高几尺。皆因仓颉造字,神鬼哭、天雨粟,这文字本带着灵性神性。一般的人看不到这种光,但是小孩儿的眼睛干净,能看的清楚。”

           书生听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哪里是个普通孩子?但又掩不住内心的好奇,略回了一礼问道:“小仙童请了,不知学生身上、可有宝光吗?” 

           “哈哈,你?”黑衣孩子笑得打滚,边笑边说:“师兄、师兄,快来给我揉揉肠子,真真要笑死我了!”

           “你啊!”白衣孩子把他师弟拉起来揽在怀里,黑衣孩子把头埋在他肩上,仍嗤笑不停。白衣孩子见书生又要发怒,笑着道:“大相公自登船后一直为圣人布道,未尝一刻休歇,因此不知相公的身上有无宝光。”

           书生正跺脚嗟叹,又见黑衣孩子倚着他师兄的胸口,扭过脸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用睡着也能看...只是大相公要把我扔到河里去喂鱼,吓、好生怕人!”

           “是学生鲁莽,小仙童谅解则个!”书生赶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全不见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 

           “既是你诚心诚意的求我...”黑衣孩子背着手走到书生跟前,喝道:“跪下!”这小童还没有书生的腰高,可这声断喝却好似炸响在书生耳边,惊得他双膝一软、扑通就跪倒在地。“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说话间小童抬起右手,只见那白嫩嫩的小手赫然变成了一幅利爪、猛地向书生腹部抓去,书生头皮发麻、目眦欲裂却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开着自己被开膛破肚,从腔子里流出一团团黑紫发臭的物什、哗啦啦淌了一地。 

           “死记硬背应试策文三四十篇,颠三倒四经文原典五六部,附庸风雅诗词歌赋一二十章...啧啧啧,字字恶臭!”小童边说边用利爪上长长的指甲在物什中划拉,蹙着眉道:“哪儿有宝光,都被黑烟笼着,早晚要肠穿肚烂!”

           书生想要惊声尖叫,亦发不出声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直温和有礼的白衣孩子,望他能大发慈悲、管管他师弟,却听那孩子言道:“何苦碰那腌臜东西脏了你的手,不如都泼到湖里干净。”听了这话,书生心道吾命休矣!这是要把人的肠子肚子都沉进湖里,那时还焉有命在?

           “可别瞎出主意了!给虾兵蟹将的吞了这脏东西倒不妨事,要是给这湖里修行的鲤鱼精吃了、坠得翻白儿,更跃不过龙门了,能与你我干休?”黑衣孩子瞥了他师兄一眼,爪子在书生胸膛上打着圈,又道:“不如把他的心给掏了...”书生听人说过,吃人心对精怪来说最是滋补,此时听说这娃儿要剜心,便认定他二人是精怪作祟,忙在心里将佛号、六字真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顿胡念,可他平日不礼佛、临时抱佛脚又哪里有用,佛经颂的前言不搭后语,更惹得娃儿连连发笑,拍着手道:“背差了、背差了!你这心既不用在儒学、也没用在释道,还留着干什么?”噗嗤一声,利爪刺进肉里,一拉一扯,一颗肉乎乎、血淋淋的心脏就被黑衣孩子擒拿在手里。

           “师兄你看,”黑衣孩子把心捧到白衣孩子面前,“这心还是个人心的模样,就是酸点、小点、世故点,洗洗还是颗好心。”书生本以为心脏离体,自个儿是必死无疑,谁知道他此时仍神志清醒,听着俩孩子一言一语的对话,全然以为他们是在商量着如何食他的心、探讨着到底是要凉拌还是白灼!

           “你在这湖里洗了他的心、却脏了水,又待如何?”白衣孩子笼着手,笑嘻嘻的问。 

           “他十年大运都与这方水土有关,你当我不知?何苦来问!”黑衣孩子气呼呼的挤开白衣孩子出了船舱,不一时转了回来,手里捧着的心变得又红又亮,整整大了数圈。

           “师弟莫恼,做师兄的不过是考校考校你的课业...”白衣孩子忙赔着笑脸跟在黑衣孩子身后,黑衣孩子并不理他,兀自走到书生身边把突突跳着的心使劲儿往胸膛里按。

           “诶呀、老天!”书生捂着胸口醒转过来,觉得头上、背上冷汗涔涔,用双目四下打望,哪里有什么孩子?他出了船舱,见老船夫正吸着烟杆儿,那一锅烟丝都没燃完呢!

           “老人家请了。”书生恭恭敬敬的向老船夫见了个礼,老船夫闻言一慌,暗道:这书生才消停了一会儿,可不是追出来、还要与老汉耍嘴皮吧?回头却见这书生全然变了气韵,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可是风范活脱儿地由个酸儒变成了大文士,心下不免称奇,忙与他还礼。书生也不多话,只是站在船头闭目听风,半晌后方道:“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此种境界、当真妙极!”语声未落,却见一只黑鹤衔着一朵白莲从船前一掠而过,书生心中大动,对着鹤影莲香长揖不起。

     

            数十年后,书生辗转来到此地为官,在湖畔想起这桩梦中洗心的奇事,当即提了“洗心湖”三字为这野湖草荡命名,十年间鞠躬尽瘁、护守一方,最终寿终正寝、老死任上。这是后话了。

     

          

    【第二章 木牛流马天工巧,野村荒乡怪谈多】

     

           《扪虱录》:北隅山形地脉有灵气,儿女多豪杰、亦多精怪。黄鼬乡者,偏居山坳中,以其地多黄鼬而名。时乡人淫祀,常以童男童女夜祭于山神庙,二童悲嚎彻夜,至天明方止。次日入庙仅见滴血髑髅,瞿然悬于半空,其状甚可怖。后不知何故,一夕废止。岂如邺地终得遇西门豹邪?

      

            李二祖居黄鼬乡,此地地处偏僻、商客极少,他在村口经营茶馆勉强为生。这日,他正在门口招待乡人,远远见两个童子骑着坐骑疾驰而来,其中一个穿白衣服的唱道:“悲乎父母,丧女失儿。痛哉天地,人伦不存。”二人来得好快,望之似在天边、转眼便在数里之外,这时黑衣小童又接着唱道:“恨彼妖黄,逆行戕道;恼此恶祝,为虎作伥!”歌声一停,二人已至茶店近前,只见白衣童子卧在黄牛背上,黑衣童子骑着一头青驴,二畜皆神骏异常、不似凡物。李二忙上前帮二人牵牲口,又问须喂什么草料,白衣童子笑嘻嘻的摆着手说:“牛儿、驴儿都不吃不喝。”说罢拉着黑衣童子的手进了店门。李二更奇,仔细打量这一牛一驴,才发现它们根本不是活物、竟是用木头机括拼装而成的!

            二童点了些素菜,又要了一壶清茶,店里的人见他二人形貌秀逸、举止不俗,纷纷张望,更有好事者偷偷跑去巫祝处报信儿、说是村里来了两个小神仙。饭食端上桌后,白衣童子持著先尝,凡是鲜嫩可口的都推到黑衣童子面前,黑衣童子却看也不看、只是径自喝茶。

           “师弟,这野菜倒还新鲜,你尝尝?”

           “沾了你的口水,我才不吃。” 

           “这话让师兄好伤心!你我一处长大,还分什么彼此?来,师兄喂你...”白衣童子的筷子向黑衣童子嘴边探去,黑衣童子眼睛一瞪、小手在桌上一拍,只见两根筷子倏地弹向白衣童子手上的太渊穴和合谷穴,角度之刁钻、认穴之精准另一旁坐着的武师咋舌。白衣童子也不惊,手臂似缩骨般的一收,两只筷子击了个空,他复又笑呵呵的将筷子举到他师弟面前。黑衣童子用手将一击不中的两根筷子一抄,使了个白蛇吐信直接与白衣童子手里的筷子缠斗到一处,二人你来我往俱是高妙剑招,一时难分上下。只是白衣童子手里的筷子夹着野菜、两支筷子只能并作一根用,而黑衣童子的筷子可开可阖,由此来看,还是白衣童子更胜一筹。

           “无欲,再玩下去菜就凉了,吃了要胃疼。”白衣童子软语哄着,又将野菜夹到他师弟唇边。

            黑衣童子冷哼了一声,将手里的筷子气呼呼的拍到桌上、赫然入案半寸,这才不情不愿的张了小嘴,一口一口的任白衣童子喂他。

            巫祝甫一进店,见二童子玉雪可爱、眉目如画,登时就酥了。他平日最好猥亵幼童,那些被送往山神庙祭祀的孩子、皆被他玩弄玷辱过。他此时已起了淫念,只是作出副老成士绅的样子关切的道:“我是此地主祭梅良喜,两个孩子出门在外想必不易,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啊?”黑衣童子低头不答,白衣童子笑嘻嘻的道:“主祭请了!我叫素还真,他是我师弟谈无欲,我二人是学道的。路经贵地,承蒙招待。”

           “诶呀呀,原来是两位仙童,小老儿失礼失礼。”梅良喜心下盘算,世人学道修仙、大都不得要领,什么方士、野道都敢自称宗师,百人中无一人有真本事,想来二童不过是粗通道术,唬一唬旁人还罢、可唬不住他能掐会算的梅良喜。他欲试试二童的道行,便笑着道:“小老儿也略懂道法,不知小道长可否赐教一二?”

           “那便比比测事,如何?”

           “好!”梅良喜一口答应,掐指一算道:“三刻之后,村口那颓垣要倒。”他吩咐李二打开对着村口的窗户,只见有个乞丐正在垣下讨饭,他故作悲悯的说:“还得让人告诉乞儿,不要被墙砸坏了才是。”

            谈无欲冷笑了一声,道:“何必麻烦?乞丐坐在墙前面,那墙是向后倒的。”众人都围在窗口看,三刻后,果然那墙向后倒去,未伤着乞丐一分一毫。

            梅良喜暗自惊疑,不知是小童真有此本事、还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便不死心的又道:“仙童好本事,老儿我还会扶乩,不知能否请教?”

            谈无欲挑了挑眉,指着素还真道:“笔仙不过是蠢童的把戏,你和他顽罢!”

            梅良喜气得脸色发青,在心里暗骂谈无欲狂妄、赌咒发誓的定要把他弄到床上好好折磨,让这个冰雪样的童儿哭着告饶,只思想着下腹便像着了火般燥热。他命人抬了张桌子作乩坛,又取来乩架、乩笔,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请神,半刻后,手持乩笔开始在乩架中的细砂上写下坛诗,诗曰:“沉香亭畔艳阳天,斗酒曾题诗百篇。二八娇娆亲捧砚,至今身带御炉烟。”“满城风叶蓟门秋,五百年前感旧游。偶与蓬莱仙子遇,相携便上酒家楼。”

            素还真凑上前看,拍着手笑道:“竟是谪仙人大驾光临吗?” 

            细沙上批出个“然”字。

            素还真又是吟咏太白的诗句、又是盛赞太白的气概,捧得乩仙好生得意,连连夸他小小年纪、见识不凡,素还真忽而眼珠一转道:“青莲居士斗酒百篇,似不在沉香亭上;杨贵妃马嵬玉陨,年已三十有八,捧砚时不止十六;天宝至今,亦不止五百年,何以大仙误记?”问题连珠炮般的抛出来,乩仙半晌默默无言,最后在砂上勉强留下:“我醉欲眠。”四个字,便仓皇而去。 

            梅良喜只作刚刚乩仙上身、万事不知,匆匆收了乩坛,心道这二人果是不易相与,但又留恋他俩人美貌,当下心生毒计、欲把他们诳到山神庙里。于是又笑着说:“二仙童果然了得!不知能否赏脸到小老儿家中做客几日,让老头子好好款待款待!”

            素还真还在犹豫,却听谈无欲点头应承,只道赶路劳累、要梅良喜背他。梅良喜大喜过望、淫心更炽,正欲伸手去搂抱,谈无欲不知怎么的已飘到他背上。一个小童儿好似重愈千斤,坠得梅良喜两眼昏花、双膝发软,噗嗤吐出口血来。他在心里越是辱骂意淫,身上越是沉重,出得村去已是四肢着地、伏爬而行,却仍不舍得放谈无欲下来,淫邪丑态毕现。

           “这样走下去,何时才能到主祭家?”素还真向谈无欲眨眨眼睛道:“不如让师兄背你?”说着伸手去接他,谈无欲从梅良喜身上一跃而下,道:“才不要你多事。”梅良喜陪着笑站起来掸掸衣服,神色间竟似颇遗憾。

           “主祭家住在山里吗?”三人在山林中兜兜转转不知走了多久,素还真问道。

           “山中清静无人,正好修道。”又转了一个弯,眼前平白出现了一座精美的宅子,梅良喜道:“到了到了!我有个好友是此方山神,现也在我家中,正好为两位仙童引荐!”

            宅内雕梁画栋、仆从如云,梅良喜吩咐摆宴,席间将山神让于上位。只见那山神高近九尺,壮硕如牛,脸色黝黑,胡须如枪戟一样支棱着,大腹便便犹如怀孕一般。他吃东西极快,拿起盘子便往嘴里倒、好像不用咀嚼似的,每倒一碟便呆愣数刻,接着便食下一碟,不一会儿一桌饭菜就被他风卷残云般吃完了。素还真与谈无欲皆说不饿,只随意吃了点瓜子。 

           梅良喜见山神酒足饭饱,这才放心。他心里早就百爪挠心,立时变了老好人的脸色扑上去想亵玩二童,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能接近,只能在饭桌一隅打转,急得抓耳挠腮。猛然间,望见地上的瓜子皮儿一个排成了伏羲八卦阵,一个布成了文王阴阳局,两个阵法交错运化、生生不息,越逼越紧、困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才吓得收了妄念,确信二童术法胜己万倍,赶紧跪在地上求山神救他。

           山神撑起笨重的躯体向二童攻而去,素还真仍是笑着道:“师弟,你害怕的话就躲到我怀里来!出门在外,做师兄的自然要护着你!”

           “笑话,谈无欲要你护?哼!你可拉倒吧!”谈无欲推开素还真,旋身念动符咒,指间法印变化快得看不清手势,只听他冷然喝道:“着!”梅良喜身上忽的就着起火来,眨眼之间变成了灰烬。谈无欲攻势不停,掏出三张黄色符纸又甩将出去,那符纸似飞箭般射向山神,直取上中下三路,山神向右一躲,那符纸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也随着右移,山神躲闪不及,身上燃起火来,火光中有个黄色的东西从山神腹中跃出、竟是一只三四尺长的黄鼠狼!民间道:“饿死的狐精、撑死的黄仙”,是说狐狸挑食,而黄鼠狼嗜食,这黄鼬道行尚浅不足以修成人形,便咬死了山中的野人、吃了心肝躲在其腹内,用妖力驱动着尸身冒充山神,所以刚才“山神”吃饭的时候要滞上片刻,那是黄鼠狼在尸中大快朵颐。黄鼠狼又诱惑心术不正的梅良喜,二人狼狈为奸恐吓黄鼬乡的村民进献童男童女,一者淫辱、一者啖食。

           “大胆黄鼬,汝杀孽太过、今日便要了账!”谈无欲再催术法,只见火焰之中激射出一支伏魔钉,直向黄鼠狼头面上飞来,哪里有空用爪子去挡?情急之下黄鼠狼只得张口去接,伏魔钉叼在嘴里的一刹,灵力震得这妖物头壳欲裂,赶紧吐掉却还是落得满嘴流血。

           “好个娃娃、好大的本事...”黄鼠狼的声音忽男忽女、诡异非常,说罢仰天而啸、躯体又长大数倍,精美的宅舍也都化为乌有,幻术散尽、此处正是不知浸染了多少童子血泪的山神庙前。这妖物腾跃间悍猛异常,大爪向谈无欲劈头盖脸的罩下来,直要把这个小娃娃碾成畿尘。谁知谈无欲不躲不避,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舞得密不透风,剑气激荡间,竟令黄鼠狼无处落爪、还反怕被他削去块肉。僵持中,妖物猛见素还真正坐在山神庙的飞檐上望天,心里恨极,吼叫着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欲啖之而后快。一阵腥风扑面而来,素还真也不急,用手一撑屋檐、轻飘飘的跃起来,身子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伸脚踢向黄鼬的下巴,面不改色的笑着说:“老妖有礼!不是我看你不起,只是怕一插手、师弟便要恼我,你还是让他揍个够罢!”脚尖一勾一带,把黄鼠狼硕大的身子挑了出去、直直飞到谈无欲面前。谈无欲就着妖物飞来的架势矮身擎剑,片刻后妖物落了地,谈无欲也直起身来将剑刷啦一抖,这才听得扑啦啦一声鲜血飞溅,从黄鼠狼豁开的肚皮里滚出好些幼小尸骸,而谈无欲衣上一滴血也未曾沾到。

             “造孽!”谈无欲收了剑,向素还真扬了扬头道:“去挖个坑,埋了这些。”

             “无欲,人都说送佛送到西,你为他们报了仇,也该亲手帮他们入土为安,才算有始有终。” 

             “那要你何用!”谈无欲恨恨道,素还真见他气鼓鼓的小脸分外可爱,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稻草人、又折了支树杈塞在它手里,吹了口气,这草人变作了真人一样大小、手里的树杈也变成了铁镐。素还真轻叱一声:“去!”这草人便自去掩埋尸骨、做得井井有条。

             “你倒省事!费力的事都有别人去忙。”谈无欲扭身往山下走,“走罢、回半斗坪。”

             “愚兄知道,这次辛苦无欲了,”素还真慢悠悠的说,见前面的人闻言停了下来,接着道:“木牛流马就留在这儿,我化形带你回去,可好?”

              “真的?”谈无欲回身问道:“几千里路不用我走一步?那我要变成果实打瞌睡!”

             “自然依你。”

              谈无欲笑着向素还真跑过来,眉目飞扬、神采奕奕,他轻巧的一跃而起,素还真伸手一接、把他打横抱在怀里。嬉笑间只听噗的一声,轻烟飞漫中一只白雕噙着一枝万年果,展翅翱翔而去。

     

     

    【第三章  半斗坪分说前世,四方村缘定今生】

     

            “三生石上,身异性存;万般不去,唯业随身。可见这世上,还是有轮回的。”八趾麒麟惬意地仰卧在躺椅上晒着难得的太阳,半斗坪地处高山之巅,终年仙气缭绕、云雾蒸腾,灵力极充沛、景色亦清幽,是块绝世的修行福地,唯一的缺憾便是阳光太少,八趾麒麟总怕自己这把老骨头有一日会患上风湿之症。

           “诶,此言差矣,那些和尚才讲业、讲轮回,师父是羽流高人,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素还真笑嘻嘻的回嘴,此时他和谈无欲穿着短打、卷着袖口裤腿露出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正在园圃里劳作。修道者以修身而修心,他师徒三人在半斗坪之时甚少使用术法,凡能用双手所做、绝少借助外力,因此荷锄莳花、浇水除草都是亲力亲为,虽是辛苦也不失自然之趣。

           “大的,我素日以为你是个有慧根的,今儿这话怎么囿于门户、忒小量了!”八趾麒麟自以为抓住了素还真的马脚、兴奋得眉飞色舞,他平日里虽有师父之称谓、却无师父之尊严,常被两个徒弟呛声,二人慧根极高且个顶个的牙尖嘴利、能言善辩,八趾麒麟总气得吹胡子噔眼睛又无可奈何,他故作高深的接着道:“万法归一,大道无二啊!”

           “师弟,太阳越来越高了,我给你戴上斗笠罢!”素还真几步跑到八趾麒麟身边,八趾麒麟吓了一跳以为大徒弟恼羞成怒要来欺师灭祖、不由闭着眼往侧面一滚,等了半晌却没动静,抬眼一望,见素还真正在给谈无欲系斗笠,又低头一看,自己浅杏色的道袍上多了好几个泥手印。

           “劣徒!你你你!”八趾麒麟气得七窍生烟,只听得素还真悠然道:“师父说的是,万法归一,大道无二,非是高士、无有此话。”八趾麒麟捋着胡子正在得意,那厢素还真结好系带趁机摸了摸师弟的嫩脸、被谈无欲狠狠瞪了一眼后,边笑边接着说:“...不过,这大道无二、二作何解?万法归一、一归何处?”

          “这嘛...”八趾麒麟被问得一愣,一时答不上来,只能干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大道无二,悟与不悟而已;万法归一,一归吾心。”谈无欲转身去给自己种的月昙浇水,凉凉的说:“师父这都不知道?” 

          “谁说为师不知道!”八趾麒麟从躺椅上一下子坐起来,大声道:“小的,你不要和他学坏了!大的,你不要转移论题,咱们说的是世间轮回,没说什么法啊道的!”

          “好、好,全依师父,”素还真耸了耸肩,脸上露出哄孩子般无奈的表情,“师父定要说有,那不如就看看我的前生今世。”

          “你、你是...”八趾麒麟顿了顿,复颓然躺下道:“我不能说。”

          “什么不能说,怕是不会看罢。”谈无欲闻言嗤笑了一声,仍侍弄着花草,。

          “怎么不会看、怎么不会看!”八趾麒麟从躺椅上蹦起来,跺着脚说:“我有一册斗数秘谱,能窥天机、算三生,前知五百年、后晓五百载!”

          “哦?我却不信,”素还真眼珠一转道:“除非你拿书来给我看看。”

          “劣徒,想得美,才不传给你!”

          “那你传给师弟。”

          还没等八趾麒麟答话,谈无欲蹙着眉接话道:“师父教的都是野狐禅,我才不要学。”

          “大的小的,没一个好东西!”八趾麒麟只差哇哇大叫,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师弟,你喜欢天机术数,我早晚把那书搞到手。”素还真凑到谈无欲的斗笠下、挨着他耳畔轻声说,谈无欲嗯了一声,却因为素还真靠得太近、说话间呼出的气息灼得他的耳朵发烫,不自觉的避开了些。素还真见他白玉般的耳廓泛着红,心里莫名一热,脱口道:“师弟,其实我还是信前生今世的...比如你和我,我们...”

          “大的,你过来!”话还没说完,却见八趾麒麟手里拿着本书,又站在园圃边上,“想要这书,行!你给我下山一趟,去四方村收个厉鬼。”

          “师父客气了不是!”素还真一溜小跑的奔过去,一把把书夺下来揣在怀里,极乖巧地说:“有事吩咐便是,难道师父不传这书,徒弟就不去了?我和师弟这就下山。”

           八趾麒麟鼻孔朝天的冷哼一声,道:“让你自己去,小的留在山上!”

           素还真扭头和谈无欲对望了一眼,也不再争辩,嬉笑着说:“成,我这就去。”

      

           素还真来至四方村村口,只见饿殍遍地,人人骨瘦如材,地里的庄稼大片大片的枯死,烂在地里沤成腐坏恶臭的黑浆,这黑浆四处流淌,人们甫一触碰、就全身生疮,没几日血肉尽皆溃烂,变成一具悚人的白骨。四方村人世代农耕,本来此地土壤肥厚、收成颇好,现下耕地变了死地,村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请了许多人来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俗僧野道推说是村里人开罪了神明、得了天罚,假模假样的做了几场法事,骗了祭品就消失无踪。

          素还真迈步向村里走,见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瘫坐的老妇站着,全瞪大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她,素还真一阵心惊,知道他们是在等她咽气、然后分食人肉果腹,忙赶上前去一边连声叫着奶奶,一边扶起老妇向人群外搀。

          “老夫人,村里出事前,可发生过什么怪事?”素还真将老妇人扶到静处,又把怀里的干粮和着水喂给她吃,老人半晌后方才缓了过来,泪眼婆娑的道:“多亏小公子心善,老婆子才保住了一条命。村里本来好好的,只是一夜之间,死了四个没足月的娃娃,之后就变了天了...”

          素还真闻言,心下已有了主张,想是有人欲劫掠此地的地气,用四个婴儿布下法阵,婴灵的怨气污了地脉,才造成了这场惨剧。他盘算着四方村的地形,已算出四个婴灵定埋在巽、震、坎、离四位,只须找到埋在这四处的死婴、便能破阵。他辞别了老妇,来到四方村尽头的水井旁,水源处灵气最盛、又通着地脉,那人的法阵必定设在此处。

         素还真挑眉一笑,朗声道:“师弟,今日就让你看看为兄的手段。”说着他微阖双目念动法咒,衣袖无风自动,外袍翻卷摆动间更显得他飘逸出尘、卓尔不凡,蓦地睁眼、眸中精光四射,他背着手闲庭悠游般足踏七星罡步,向左迈了数步,使劲一跺脚,“噗”地一声,地上绽出个深坑、里面赫然埋着一副通体焦黑的死婴尸骨,随即他又胸有成竹的前后行了两次,再次分毫不差的寻出两具尸骨。来到最后一处埋骨之地,素还真却不急着破阵,笑道:“师弟,这个可有些不易与,你不出来帮帮师兄?”半天没听见回话,他也不恼,一提气又踏了下去,只见一阵黑烟冲天而起,在半空凝成个婴孩的模样,模样诡异骇人,头大如斗、体瘦嶙峋,嘴如血盆、满口尖牙,呼啸着向他扑来,素还真仍笑孜孜地背着手,嘴里不停诶呀呀的叫着师弟救我。婴鬼动作极快、迅疾如风,但素还真更快,辗转腾挪间直似游龙狡兔,老神在在的左躲右闪、却不出手攻击。 

         “师弟好狠心,也罢,你不救我,我死了便是!”素还真突然扭头向婴鬼撞去,电光石火间,只见一道符箓啪地拍在婴鬼头上,将那鬼震出三丈远,谈无欲手捏剑诀从空中飘飘悠悠的落下来,恨声道:“素还真,你懒得画符箓,次次都要我出手,难道我的符就是天上掉下来的?”

         “耶,师弟,”素还真一见他,顿时喜笑颜开,道:“回去我给你画千个、百个,只怕你不要。”

         “可得了吧,你自己都懒得画,还能给我画?”

         “那不一样,给你画,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求之不得啊!”

         “那就快收拾了它,回去画不够一千张、我就把你种的莲花全拔了!”谈无欲祭出长剑,旋身而上,那婴鬼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拼命奔逃,二人紧追不舍,直撵到一处乱坟岗。四下阴冷无比、鬼气森森,一幅缠绕着锁链的石棺在月下泛着血光和腥气,素还真定睛一看,只见那石棺里汩汩往外渗着血,湿哒哒、黏腻腻、冷飕飕的感觉令人透体生寒。

         “无欲,别追了!”素还真的心莫名一揪,心念百转间惊悟到这并不是婴鬼四方阵,而是凶煞残忍至极的五鬼镇魂大法!那石棺中定是一名在生产时被活活扼死、开膛破肚的孕妇,她腹中的胎儿就是第五只婴鬼,带着母子俩的怨气、威力非是一般小鬼所能比,鬼气深重,甚是残毒霸道。

          谈无欲自负剑法高妙,哪里管他,三两步踏上乱坟岗,唰的一剑将那婴鬼斩成两段,却见那婴鬼消失前向他诡异一乐、露出一口白牙,谈无欲一愣,只听身后炸雷隆隆作响,呼啦啦把那石棺上的锁链劈得七零八落,铁屑、鲜血四处飞溅。“不、不!”他听见素还真失声大叫、向他狂奔而来,自己手腕上一直带着的降魔伏鬼链突然飞迸碎裂,他看见那石棺里肠穿肚烂的孕妇和子宫中的婴儿向他桀桀而笑,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素还真直觉得肝胆俱碎、目眦欲裂,他抱着谈无欲冰凉的身子,发冠和外袍被他全身爆发的罡气震得稀碎,心血沸腾、痛彻肺腑,一口浓血喷了出来。都要死、都要死、它们都要死...素还真的双眼变得血红,一手揽住谈无欲,一手倒提着长剑,长发飞舞如浴血修罗一般步步走向石棺,石棺里的婴灵也为他的狂暴的气势所慑,觉得宏大的压力劈头盖脸的罩下来,从这个孩子小小的躯体里迸发出神般的威能。第五只婴灵勉力发出攻击,素还真避也不避,迎着狠辣的攻势走上去,他越走越近、浑身的戾气惊得婴灵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石棺里的孕妇疯了般向素还真扑过来,可是素还真更疯,他还是不避、提剑便削,削掉伸过来的尖利指爪、削掉暴涨的臂膀、最后一剑削飞恶鬼的头。孕妇的头和她肚子里的婴灵一同骨碌碌地掉在地上,婴灵刚一落地即欲遁地而去,却被素还真一剑狠狠钉在地上,他撕心裂肺的纵声长啸,竟引动数道闪电劈将下来,四野呼地燃起天火,乱葬岗成了一片火海、魑魅魍魉嚎叫不绝。      

      

          八趾麒麟赶到时,只见素还真抱着谈无欲坐在一片火海中,这情景让他一阵恍惚、好似昨日重现。这两个孩子那么小、火海里的绝望却那么大,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诶呦,小的!”八趾麒麟飞身跃到二人身旁,见谈无欲气息全无,素还真戒备的瞪着他、手里握着剑好像就要刺过来,八趾麒麟一见便知素还真是受了刺激一时入了魔障、神志不清,极快的出手一掌掴过去,啪的一声、打得素还真一愣,眼神随即清明起来,抛了剑扯住八趾麒麟的衣摆大哭道:“师父,救救师弟!我求求你,救救师弟!”

     

          八趾麒麟俯身探查谈无欲的状况,见二徒弟手上的降魔伏鬼链不知所踪,叹着气道:“总害他离魂散魄,还说什么不信轮回业报?实话和你说了吧,我不让小的来,是因为他魂魄不稳、容易给鬼气冲了。知道你们本事大、主意多,平时玩耍也就算了,关键时刻还是要听师父的话!”

     

          素还真死劲的搂着谈无欲,眼睛发红,声音发颤一叠声的问:“都听师父的...师父,怎么办、要怎么办...”

          “你给我定下来!”八趾麒麟使劲掐住素还真的脸、试图稳住他的心神,“小的的魂魄被鬼气冲散了,要用极阳的东西勾回来...”

          “极阳的东西是什么...”素还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我去找、这就去找,上天入地也要找到!”

          “不用找,这儿就有...”八趾麒麟莫名红了一张老脸,有点结巴的说:“就是你...你这个小混蛋的舌...舌尖血。”

          “什么?”素还真闻言有点发懵,一双眼睛茫茫然望向颇不自在的八趾麒麟。

          “八字至阳、功体至阳,你的血就是世上至阳之物,舌尖血更有驱鬼之效...诶呦,你可赶紧的吧!”八趾麒麟看着还没动作的素还真,老脸更红,跺着脚道:“当我不知道啊,你巴不能够的呢!快着点,我不看!”说着背过身去。

          素还真看着怀里像睡着了般的谈无欲,心脏突突乱跳、好似擂鼓,他慢慢低下头去把嘴唇贴在师弟冰凉柔软的唇瓣上,忽地一阵怅惘又想掉泪。他狠狠咬破了舌尖,然后温柔的撬开谈无欲的牙关,觉得满嘴都是血味儿,心里却像被热水泡开的茶叶般熨帖、舒展,好似找到了归宿、好似倦鸟还巢。

         “嗯...”谈无欲轻哼了一声,素还真心中大喜,更紧的抱着他,谈无欲昏昏沉沉间一双小手极自然地环上素还真的脖颈,也搂得死紧。

         “你们还没完没了是吧!”八趾麒麟无奈的望着天,只听身后谈无欲惊呼了一声,怒斥道:“素还真,你干嘛咬我!”随即一阵推搡呼喝之声。

         “孽缘、真是孽缘...”八趾麒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着叹了口气。

     

         三生石上旧精魂,碧落黄泉莫可分。

         我心千古向明月,此身虽异性长存。 

         暮雨朝云两茫茫,欲话因缘恐断肠。

         相思不改情无悔,抛尽红豆忆前尘。 

     


     

    霹雳谈无欲日月才子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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