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单衫杏子红

挖坟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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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谈】【日月】回头无岸

    还是一篇【缘谈】【日月】,也许是【伪缘谈?!】【日月】

    不过不管伪不伪,缘谈有肉。

    不喜欢不要勉强。

    握紧粉证。

    如果想配乐听,推荐大明宫词的纯音乐,一个人的红尘。


    回头无岸


    章一.山中岁月


           明明是极素雅的陈设,在素还真眼中竟生出要命的旖旎。

           竹亭竹榻,香是沉檀,茶是雪青,连亭子周围的芍药都是白的,俱是冷香冷色。一条颤巍巍的花枝斜逸在那人面旁,也不知是花朵娇些,还是他的脸更嫩。多可惜啊,这样一个人、总穿的好似道学先生,严丝合缝的领口,睡着了也不会松散的束腰,无甚装饰的黑色长袍,平白辜负了这满园春色、一片春心。

           谈无欲早就醒了、只在装睡,他晓得素还真也知道他醒了,偏偏故作不知,这冷色冷香中,莫名就多了暧昧。素还真的目光在他身上飘来荡去,似有实感,脸颊、脖颈、胸口、腰肢、大腿、然后是...他听见那人的呼吸一滞,心里倏然开出花来,差点要笑出声。

           素还真记得,曾有位仙人为着浣纱女的一截雪白足胫而跌下云头,那眼前的赤足呢,让谁目眩神驰、顿生凡念?真要命啊,那足在玄衫上更显得晶莹诱人,这人就是如此,常在不经意处给人一击,上一刻还似道学先生,下一瞬就让人心痒难消。他忍不住伸手去摸,那足颤了一下,像只白兔似的要躲进逶迤的衣里,素还真轻笑着用手捏住足踝,羊脂玉一样的触感,在手心里滑腻微凉,明明毫无娇娆的姿态,更没什么诱惑的意味,却又处处逗得人血热。足上的指甲修得细致圆润,脚尖足底透着些微盈盈的粉,好似亭外白芍药边缘脉脉的娇红,醉人啊,冷到极处的艳色。古人说得真是好,淡极始知花更艳,一片幽情冷处浓。

           素还真抬起头,见谈无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似笑非笑的望着他,眼神里有毫不掩饰的玩味和隐匿难明的意兴。没人说话,二人的眼神代替了口舌,将万语千言都融在眸光交接间,倾诉的全不是蜜意柔情的缱绻私语、净是刀刀见血的香艳厮杀。谈无欲把足向袍内收,极慢的挪移,每一个瞬动都构成一幅画,是无意还是有心?素还真的手却不松,随着他动,直似那手合该放在那儿,莫名的理直气壮。雪样的足藏入玄衣铺散的下摆里,只露出一线的白,而那只理直气壮的手随之接触到另一片柔软的肌肤,同样光裸的、更带着惑人的温热。难言的美妙呵!可那只手却似再耐不住这磨人的享受,轻巧的退了出来,离开前未着意般、顺便掩住了那玄色中透出的丝缕的白。

          “醒了?”显而易见。

          “嗯。”漫不经心。

            能说出来的都是废话,说不出来的抑在眼底、化成胭脂色带刺的枝蔓缠在心上。胭脂色本就是血色,旖旎与残忍相伴相生,又痛又痒,谁也不让谁好过。哈,怎么能让他好过?

            聊聊世事,评评人物,就是不谈风月。针锋相对,剑拔弩张,就是不肯同声。

           谈无欲望着素还真开阖的唇,间或忖道,这人每天说这样多的话,为何偏偏不肯说那一句?难道说出来能要他的命?忽而又转念一想,自己也是不肯说的,便就释然。可连这点释然也是空落落的,空落到心酸。

            那人还在口若悬河的讲着无关紧要的闲话,都是别人的事,天南海北、虚无缥缈。谈无欲听着听着突然失了兴致,他霍地坐起身来,心里愤愤然、像火折子被人吹了口气般猛地燃起火来。说什么别人,你自己的事、自己的事,明白了吗?谈无欲没说话,只瞪着一双凛冽的凤眼冷然的盯着素还真,冰壳子底下、都是活火。

           “怎么了?”明知故问。

            凤眼眯了起来,山雨欲来。素还真还是笑。这场旷日持久的厮杀,难不成有人终于熬不过、要认输了?

          “素还真,你知不知道...”语声镇定。

           说出来、说出来,素还真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双手出汗,谈无欲说的每一个字都如擂鼓般敲在他心上,听的人倒比说的人还要紧张。

         “...你爱我爱得发疯了?”平铺直叙。就像说太阳东升西落,就像说一个世人都知道的事实。

           哑然失笑,是啊,这样就认输了、怎么是谈无欲呢?永远难以预料,永远不能掌控。素还真忍着笑满目柔情的贴近他,鼻息相闻,果香莲香纠缠不清,唇与唇似有似无的触碰、几近吻上。就在谈无欲以为素还真要吻他、素还真也以为自己会吻他的那一刹,有人侧过了头。唇与唇擦过,像兵刃交接、几乎要迸溅出火星。

          “是吗...”素还真凑在他耳边说,语调语气都是承认,偏偏答案模棱两可。

          “哈!”谈无欲尖利的冷笑了一声,推开素还真站了起来。他在走出亭子时面无表情的回头看了一眼,眸中充斥着危险的味道和刺人眼目的自信。我不介意和你耗。素还真毫不费力的读懂了那个眼神。

            来日方长,不过是早晚的事。素还真悠然枕上竹榻,榻上还留着那人的温度和香味儿。他端起手边的早冷掉的残茶,一口口的饮了,真甜啊。

            山中岁月长。修道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那时他们都以为,日子还长。



    章二.续缘续情


          “素续缘,你知不知道...”依然镇定的语声,却掩不住气虚体弱的无力。谈无欲以手掩唇轻咳了数声,素续缘仍为他把着脉,只将脸侧向他、恭敬地等着下文。这样子说不出与素还真哪儿像,但又不能说不像。

          “我恨你。”把脉的手颤了一下,随即稳了下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谈无欲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觉得素家父子粉饰太平时的样子最像。谈无欲不是个把爱恨挂在嘴边的人,他说出这些话、定是要听的人比他更难受,才算罢休。他以手支颐,吊着眼睛望过去,见素续缘脸上没什么表情,仍是温润如玉的模样,不由接着道:“在半斗坪时,总觉得来日方长。后来他入红尘,身边莺莺燕燕不少,哈,不过庸脂俗粉、谁会在意?就算是朱雀云丹也...”眸光在青年面上滴溜溜转了一圈,“可你母亲毕竟高明,生了你。啧,釜底抽薪,断了别人的妄念。”他见素续缘微微动容,轻笑着抽回了手,闲闲地说:“所以,你走吧。我早说过治不好、更不要你治。”

           谈无欲已经记不清素续缘在无欲天待了多久,只看到青年眼中日复一日更深沉的迷恋,熟悉又陌生的迷恋。这一席话又何尝不是釜底抽薪?数百年的时光,爱恨都成了灰,也许过不了多久,这苟全的性命、破败的身子也都会归土归尘。他扶着桌子站起来,头有些晕,却仍勉力自持,他希望素续缘快走,可茫然间又有点希望他留下。百年前,这孩子是横亘在他和素还真之间的一座天堑,现在,又成了他们之间仅有的维系...怎么几百年了,还是素还真,真是够呛!

           谈无欲想拂袖而去,留给素续缘一个潇洒的背影、当作是这段日子无微不至的照顾的报偿。是的、报偿,要知道,他可是连背影也没给素还真留下的。刚迈出一步,腰就被人抱住,然后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吻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落了下来...如果那时候、如果他也能,会不会...何苦再想!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不抵抗、不拒绝、不回应,谈无欲任由素续缘吻着他,连眼睛也不闭上。他想看看青年会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又会说些什么。素续缘睁开眼眸,见谈无欲打量似的望着自己,脸上露出一瞬间的尴尬。毕竟比他爹面嫩,谈无欲心道,又想到自己并不知道素还真与人亲吻后是何模样,这面不面嫩的话竟无从说起。多讽刺啊!

          “师叔,这药...好像有点苦。”他的手指在谈无欲唇畔流连,素续缘知道,其实不是药苦,是这人心里苦。

           谈无欲闻言想笑,心想着,果然、素家父子粉饰太平时的样子最像。他无声的摇了摇头,又听素续缘接着说:“师叔,您又知不知道,您多让续缘心...”让他心什么?心疼、心酸、心痛、心怜?无论哪个都是对弱者的怜悯、哪个都是侮辱,谈无欲暗自积攒气力,是啊,现在他孱弱得连发火都得酝酿了。

           可是他没听到其中任何一个,他听见青年温雅的声音轻缓地说:“多让续缘心爱...”

           心爱。竟是心爱。

           谈无欲一瞬间觉得自己失了力气。他等了几百年,拼了半辈子,也没听到素还真说半个爱字。而现在,他听见他儿子这样纯然又沉郁的说了出来。心爱。

           为什么偏偏是他儿子?

           不,也许只有素还真的儿子,才会让他敞开隐世的门、另眼相待。

           看似荒唐,又似注定。

           是天堑、是维系、又是天堑,轮转不停,无止无休。



    章三.回头无岸


          “今日是续缘的生辰?”

          “师叔怎么知道?”话一出口,素续缘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出生的那个重阳节,他得有多难受。

           谈无欲神色淡然,好似全没在意,示意素续缘跟上自己,往后山走去。过流涧,转山石,倏然满山满谷的菊花跃然眼前,花团锦簇中有矮几软榻,案上的菊花酒还冒着热气。

          “竟有这样一处所在!”素续缘轻柔的扶着谈无欲坐好,笑道:“不像野生,是何人栽种的?”

          “花之隐逸者,却是那个台面上最惹人注目的人栽的。”绕不开干脆不绕,谈无欲口中的他、那人、或是冷哼,和素续缘嘴里恭恭敬敬的一声爹亲,指的都是同一人,从不是禁忌。又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爹亲素爱陶潜的名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恬淡清远,武林支柱又何尝没有隐逸之志?

          “我却不爱,太清淡了些。”谈无欲啜了一口热酒,半垂着眼帘道,“宁可枝头抱香死,不肯吹落北风中。”

           素续缘痴望着谈无欲,好像魔障了似的。谈无欲身后是盛开的花海,金灿灿地直漫到天际,可这个人在这无边的喧腾灿烂中仍是素净的,泠然脱俗,傲骨嶙峋。迷恋,他从不否认他对谈无欲的感觉是一种迷恋,迷恋他飞扬的眉目,迷恋他轻笑的嘴角,迷恋他身上的香味儿,甚至迷恋他刻意的尖锐和凉薄。只亲吻怎么够?

           青年的手在他的领口逡巡,有些怯怯的模样。谈无欲看着那只手,觉得好似并没有理由拒绝、也没有必要,所以他就着抱住他的另一只手,顺从的倒在了软榻上。不抵抗、不拒绝、不回应,有点像冷眼旁观,又一点点被陌生的身体反应所侵蚀,在躯壳里也在躯壳外,这种感知微妙非常。他的长发有些蜿蜒到花田里,又有些丝缕的挂在青年的蓝衣上,缠绵牵绊着、恍惚间也有深爱的感觉。素续缘修长的手在他身上游移,每一处、每一处,只觉得皆是造化钟情、天生毓秀,不由得又用唇去寸寸描摹,愈觉得他肌肉匀停、透骨生香。

           秋天的风有些凉,素续缘把谈无欲更紧的搂住,用唇反复去舔吻他胸口敏感的柔嫩,终于听见怀里的人闷哼了一声。“呀...”好似有些诧异自己的反应,谈无欲下意识的用手背挡住自己的唇,湿漉漉的眸子里闪着不解的水色。没人再能像他,素续缘想,老辣又青涩,冰冷又多情,拒人千里又引人入胜,就像天上亘古只有一轮月,没人再能像他。

            今日之前,素续缘从不知道,世上竟有这样的快乐。他拥有着他,听见谈无欲在他怀里细细的喘息,猫儿似的轻哼,冷淡的眉目似冰消雪化般荡漾成春山春水,在眉梢眼角开出飞红的花来。没人见过的艳色。本不属于他的艳色。

            在那极乐的一瞬,素续缘近乎膜拜般捧住他的脸,看见谈无欲蓦然睁开了半闭的眼眸,睫羽上滴落的不知是汗是泪,他伸手搂住素续缘的脖颈,喝醉了似的轻呼道:“素...”没有下文。他叫的是谁?他想的是谁?在素续缘心里成了千古的谜题。

            素续缘再一次情不自禁的吻他,那清甜的唇瓣被他吻得发烫。谈无欲有些羞赧的垂下头,思索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侧头在青年的唇角亲了一下。素续缘心里霎时迸出难以描述的狂喜,这破天荒的回应甜蜜到让人心旌巨震、魂荡魄飘。    

         “师叔,无欲,我...”素续缘罕见的张口结舌,谈无欲见状只是淡笑,有点疲惫的靠在他肩上。

         “回去吧。”歇了半晌,谈无欲低声说,挣扎着要站起来。

         “我抱你吧...”素续缘顿了顿,拉住谈无欲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极恳切的说:“...让我抱你吧,成吗?”

           好似不能再拒绝,也不该再拒绝,谈无欲只得任他抱了。一路走回无欲天,这路像是很长、又像很短。谈无欲在素续缘怀里昏然欲睡,却在无欲天前被一缕若有似无的莲花香惊醒。那人永远不让他有好梦。那人甚至连一点逃开的机会都不给他。哈哈!来得好、来得巧,来得妙极。

          “爹亲。”素续缘恭恭敬敬的叫道。双手抱着谈无欲不放。

          “续缘。”素还真看着他们,脸上仍挂着惯常的笑,嘴角却有些僵了,“无欲...久见了。”

           谈无欲用眼角瞥了瞥素还真,无欲?哈,不是一贯连名带姓的喊他谈无欲的吗,现在这称呼又想证明什么?好久不见,一见面仍要斗个不停,这场拼杀就从称呼上开始。于是他慵懒地答道:“师兄,久见了。”你是我的师兄,也仅仅是师兄而已。

           有多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自成年后谈无欲就再没喊过他师兄。此时平白又提起这个称呼,其中深意让素还真心头发冷,“不请我进去坐坐?”他强笑着说。

          “小小法阵,瞒得住素闲人?”你若想找、也早就该找来了,三人穿过法阵往无欲天内行,谈无欲接着道:“来找续缘?”

            又是一杆投枪,所幸素还真早习惯了这夹枪带棒,并不正面回答,只道:“今日是续缘的生辰。”

          “你也记得。”也,一个也字,意味万千,“续缘,给你爹亲上茶。”谁内谁外、谁亲谁疏,显见到刻意。

          “是。”素续缘将谈无欲轻柔的安置在软凳上,又拿来软垫让他坐的更舒服。谈无欲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像长辈对晚辈的疼宠,亦像是情人间的爱抚。

            素还真觉得自己眼眶发热,心内千回百转,见素续缘谦恭的退了出去,他也再绷不住,一把拽住谈无欲的手道:“无欲,你...”你和续缘怎么回事?素还真猛然发现自己竟问不出口,他毫无资格质问他。不、其实还是有的,他唯一的立场是,他是素续缘的爹。可怜他们相爱数百年,结果竟惨淡至此。

          “你...”素还真平复了一下心绪,柔声说:“你的身体怎么样?”

          “哈!”是谈无欲招牌式的尖锐冷笑,素还真听在耳里、竟颇有些怀念的感觉,“素闲人医术高妙,何必问我?”那双吊梢凤眸里闪过的光,是久长的怨怼吗?是报复的快意吗?还是对一切终将结束的释然?若不能由你开始,就让我亲手斩断。只是,这场僵持了数百年的厮杀,究竟谁是赢家?

           素还真顺着那只素白的手摸上去,指掌间的触感仍然那么动人,他伸手拉开谈无欲玄色的衣袖,赫然却见片片泛红的痕迹,逶迤延伸到袖口里。任是素还真再怎么冷静淡定,此时也忍不住突地站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为什么,他想问,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口。他毫无资格。那唯一的立场,只会让他们更不堪。

           谈无欲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都在发抖,笑得引动了肺上的旧伤,他边咳边说:“你儿子,咳咳,也算是、咳,青出于蓝?”他用尽全身气力,讲了一个绝不好笑的笑话。素还真听了却笑了,笑到流出了热泪。

          “都走罢。”好似终于笑够了,谈无欲咬着牙站起身来,不看难得如此狼狈的素还真,也不看默默站在门口的素续缘,强撑着身子、直直挺着背脊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屋里,回手关上了门。

            谁走了?谁会留下?

            谈无欲想让谁走?又希望谁留下?

            没人知道。都是苦海。

            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完】




    握紧粉证。

    其实我不怎么怨老素,倒是很心疼续缘。

    而且我真的没想虐无欲,我是真爱粉,真心。

     

    日月霹雳谈无欲素还真缘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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