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单衫杏子红

挖坟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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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路尽头的月亮【日月,摇滚au】

    霹雳,日月,公路,摇滚,现代设定,奇葩题材奇葩肉,没有下限毁三观。

    果儿就是骨肉皮(groupie),指专门和摇滚明星不可言说的美女。 




    章一,光辉岁月


        放映机吃力地转着,电视上的影像模模糊糊的,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还没有高清摄像机。女主持人烫着鬈发,说着港味儿浓重的国语,舌根舌尖较着劲,吐出的每个字都像要砸到地上。她对面坐着四五个年轻人,年龄都不过二十上下,看上去青春极了、甚至有些稚气。

        “所以你们出国演出的证件,其实...”女主持人斟酌着用词。

        “都是假的。”坐在主持人对面的人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护照,向镜头展示了一下,然后毫不在意的扔在地上。其他人也鼓着掌笑了起来,还吹了几声赞赏的口哨。人年轻的时候怕的事总是很少。他们根本不曾考虑会不会因此惹上官非,若是从演播室出去直接被押到警局报到也不赖——没进过号子的摇滚乐队不是好乐团。

        “副主唱好像话很少?”女主持人又说。

        “嗯?”坐在主唱旁边的男孩迟疑了一下,想了想说:“你并没有问我。”

        女主持强笑了一声,眼珠一转道:“那我就问问你...如果有个人,处处都比你强上一点,你会怎么想?”

        “...没有这样的人。”他转了转左手食指上戴着的粗银骷髅头戒指,他的皮肤很白、指甲却涂成黑色,一双手被镜头照着,有种刺目的冷艳。

        “我是说如果。假设有这么个人。”坊间流传着这个乐队主唱和副主唱间的不和传闻,二人共用的化妆室里总传出叫骂声,难道只是捕风捉影?

        他眼里显现出一种茫茫的神色,嘴角的笑却极嘲讽,像说着一个恶质的玩笑:“我想...我也许会爱上他。”

        “为什么不是干掉他、取而代之?”女主持人锲而不舍的追问。

        “既然他什么都比我强上那么一点,”他眯着眼睛比了个手势,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吝啬的捏出一厘米的差距,“那我估计是干不掉他,只能让他干。”最后一个字其实并没说出来,但是每个人都明白,所有人都笑了——听不懂黄笑话的摇滚乐队更不是好乐团。

        电视机里的访谈还在继续,画面时不常地会冒出点雪花,带子已经太老了、又播了太多遍,撕拉撕拉的噪声搅得人心烦。画面跳了一下,从明亮的演播室转到了暗夜的长街上,拍摄的角度很低,只能看见前面两个人交握的双手,副主唱手上那个惹眼的银戒指已经戴在另一个人手上,他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也被那个人握在手里揉捏着。画面晃了几下,有个人说:“老三,你丫鬼笑着干什么呢?”

        前面走着的两个人闻言回过头来,副主唱皱着眉骂了一句,对着镜头就是一脚。画面地覆天翻的乱摇,耳边都是笑骂呼喝,镜头摇摆间,恍惚看见乐队的主唱站在一边,笑着把骷髅戒指贴在唇边亲吻。然后摄影机似是被掼在地上,画面里天穹上的半轮月亮模糊的亮着。

        过了一会儿,画面里又出现副主唱的影像,他站在镜头边侧头点了支烟,打火机把他冷清的眉目映得一亮,他仰着头吐了口烟,斜着眼睛指着镜头不屑的说:“钱烧的,买这么个破玩意儿。”

        “谈哥,千万饶我这回!好歹是兄弟的血汗钱啊!”说话的人都带了哭腔。

        “呿,装蒜。也没见你戏果儿飞叶子少了钱。”他正说着,主唱也叼着烟凑进镜头里,他把火机递过去,却让主唱随手扔得老远,他怒得搡了主唱一把,骂道:“素还真,你也来劲是不是?”

        主唱并不理他,只把他夹在指尖的烟塞回他嘴里,又用手狠狠按住他的后脖颈子,把自己的烟凑到他烟头明灭的红点上。两支香烟在空中摩擦纠缠,像接吻一样,看上去比两条舌头还 色 情。

        “愿意拍就拍呗,”素还真点燃了烟,笑了一声,“老三,这带子归我了。”

        “嘿,不就是素哥一句话...”话没说完,画面又是一黑。最后的声音是摄像机滴滴滴滴的警报声和老三痛心疾首的呼声。

         咔哒一声,放映机吐出了带子。好似将青春挥霍完了。

        


    章二,黑色梦中


         圈里人都说,谈无欲不红完全是自己作的。

         乐队解散后,转行做了摄影师的老三曾说:“当初巡回演唱会唱到一半,素哥突然走了。谈哥楞撑着唱完了后半程,那真叫技惊四座,乐评界都傻了。他一个人、一支麦、一束光,连唱了五首歌,就他妈稳稳站在台上,动都不带动的。”他嘬了口烟,接着说:“谁说唱摇滚的都得喊?谁嗓门大谁牛逼?谈哥从来不吼,就冷冷的往那一站,光从他头顶照下来,操,像神。我他妈真服!”老三的脸上已经生出了皱纹,但他眼里仍含着年轻时的热泪,“...他们和我们不一样,素哥是都柏林音乐学院毕业的、正儿八经的海归,谈哥是五道口学中文的,人家这文凭,干什么不成?我们玩乐队就是为了妞儿。无论多土鳖的小子,只要拿着电吉他往台上一站,像狗似的吠两声,下了台就有果儿扑,滥交是常态、姑娘都抢着为艺术献身,前赴后继的,圣人也他妈扛不住啊!嗯...你问乐队为什么解散?”老三擦了擦眼中的泪,坐直了腰板,向天上吐了口烟,用一种日本天皇承认战败似的语调淡淡的说:“因为音乐理念不同。”

         也许是八岁,也可能是十岁,谈无欲第一次读到庄周梦蝶的寓言。从那之后,他觉得生活越发不真实,人的脸都隔着一层毛玻璃,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他把这个想法含混的告诉父母,他老实的父母忧心忡忡的讨论了一宿,第二天决定带他去配个眼镜。可事情并没有好转,年龄越大,他越觉得自己活在一个玻璃罩子里。从此谈无欲笔下“梦”成了主题,噩梦,好梦,错梦,乱梦,人生如梦。他的最后一次公开演出,唱的歌叫《暗梦》,前奏里是一段鼓点,不紧不慢的加进空灵迷幻的电音,像三角铁、像马林巴,声音忽近忽远,有些催眠的意味。舞台上只有一个人、一支麦、一束光,他闭着眼睛不动、像已经睡着了,白惨惨的灯光在他的睫毛上随着音律跳跃。鼓点越来越密,台下观众的心被揪得紧紧的,终于,他的睫毛抖了抖,他把食指抵在唇上说:“嘿,嘘...”然后所有人都想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却再也找不见他。

         那时候,他和素还真是圈里所有果儿的目标,若能和他俩一度春宵,够在圈里吹上三年。她们用馋猫似的眼睛引诱着他们,收集他们的一切,从用过的吉他到丢弃的烟头,她们甚至知道,在乐队的排练室地下还有个房间,那个房间里摆着一张蓝丝绒的沙发——听说这张沙发是素还真从国外带回来的,代表着Gillter Rock,都柏林,那可是王尔德的故乡。她们不懂什么华丽摇滚,更不懂王尔德,但所有人都想躺到那张沙发上,只可惜没人成功。

        谈无欲在那张沙发上做过无数的梦,大多是疯狂又迷乱的,那张沙发本应烂在深深的地下、和他的那些梦一起。它们都见不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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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无欲日月素还真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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