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单衫杏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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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下山【日月】第三十一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一场残梦一场空

    第三十一章  相思本是无凭语,一场残梦一场空


              云海苍茫,暗夜沉沉,谈无欲孑然独立于小楼楼顶,无欲天已被他从地面拔起百丈,尽掩于烟霭之中。身畔云岚漫卷一如心事生灭,他虽修至忘情之境,醒却梦中之梦,悟得身外之身,可梦痕犹在、此身尚存,到底不是无知无觉。“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这沉重的肉身一日仍在,就一日难以彻底解脱,就像那些前尘过往,桩桩件件、俱都历历如初。

               忽而,万籁俱静中有人发狂似的喊着他的名字,像一把染血的尖刀乍然割破亘古的混沌,在寂寂的冷夜里让人毛骨悚然。“无欲、无欲……无欲!”口口声声叫的是无欲,可声音中焚心噬骨的情感已将这个本该脱俗离尘的名字撕扯得面目全非,情深爱笃、惨然悲切,让人听来平白生出一种荒谬感。素还真、谈无欲,他二人的名字取得倒好,却是谈无欲何曾无欲,素还真无意还真,好不讽刺!

               素还真心魂巨震、肝胆俱碎,眼前是梦是醒、是幻是真?无欲天消失无踪,一如噩梦终于成真,他惊急之中血脉逆冲、肌骨僵硬,竟身形不稳扑跌在地,口中只反复念着谈无欲的名字,颤抖着不住道:“晚了...晚了...”,整个人神识混乱,心痛如绞、魂飞天外。

             “大师兄!”无忌闻声赶来,忙将素还真扶起惊道:“这是怎么了?”

               素还真浑浑噩噩,望着无忌怔怔道:“晚了...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晚?”正在无忌不知所措间,冷水心、寒山意也赶了过来,二人躬身行礼道:“师伯、师叔,师父可无恙?”

             “无事,谈师兄已经闭关... ...”

             “闭关!”素还真蓦地浑身一震,厉声问道:“他在何处闭关?在何处闭关!”

                无忌等三人何曾见过温文尔雅的素还真如此癫狂的模样,俱都一惊,无忌忙答道:“谈师兄将无欲天拔起空中... ...” 

                云雾下一阵人声喧闹,谈无欲听见两个徒儿并无忌连声劝阻,“师伯、使不得!”“师兄不可!”,可他们怎么拦得住素还真?楼台高锁,山雨欲来,谈无欲的玄色道袍被云气劲风吹的鼓荡飘摇,急匆匆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笃笃笃笃、低垂的帘幕层叠纷飞,素还真红着一双眼睛冲了进来,翩翩白衣上染着半幅岚烟一襟风露,下一瞬,谈无欲已经被他紧紧箍在怀里。

               谈无欲竟一任他从背后拥着,雪雕霜铸般的脸上无喜无怒,反向楼下焦急逡巡的无忌等人传音道:“无事。去吧。”素还真把脸埋在师弟的长发里,久久没有说话。他用尽全力把谈无欲抱在怀里,臂膀间的人分明实实在在、却还是感觉飘忽如梦,朦胧间素还真甚至觉得也许夜夜的噩梦才是真实,此刻的拥抱反而是梦。恍恍惚惚、惊魂难定,心力交瘁、患得患失。

              “果然... ...还是梦吧,”像是怕惊碎一个美梦,过了许久他才用极轻的声音梦呓似的说:“如果不是梦,我怎么能把你抱在怀里?”呼吸间满是万年果清甜的香气,素还真柔声笑道:“这是我回山来做的第一个好梦。以往的梦总是我赶到时你已经飞升去了,总是晚了一步、总是见不到你,这次终于来得及...真好,还能这样抱着你... ...”他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把双臂收得更紧,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怀中人捏碎了揉进血肉里、再也不能离开。

                谈无欲无言垂眸,素还真仍喃喃不休,像是要把深埋的恐惧和情感在梦中一并倾吐:“...我近来越发不敢睡觉,因为我知道,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 ...你已经开始丧失五感,我的噩梦就要成真了。”登仙之前肉身的形声闻味触五感会渐渐丧失,只余元灵不灭、如同活死人,七天后,五感恢复、更比先前敏锐万倍,飞升之期即在眉睫,“若早知道能做这样的美梦、这样的美梦... ...”他眷恋的吻了吻师弟的头发,抖着声音道:“也许有一天,我还能梦到你原谅了我,咱们还像从前一样厮守... ...若能做这样一个梦,夫复何求!”

              “无欲、无欲,”素还真轻轻捧过谈无欲的脸,尤似梦寐,额头抵着额头道:“我夜夜梦你,你可曾、可曾梦过我吗?”

              谈无欲也不闪躲,只淡淡道: “我已经很久不做梦了。”

              素还真闻言一愣,是啊,师弟已修成忘情之境,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又怎么还会做梦呢?仍在沉浸在梦中不可自拔的,只有他自己罢了。

             “素还真,清醒些吧,”谈无欲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道:“你不该是在小节私情处看不开的人。”

             “不,无欲,”素还真一瞬不移的盯着谈无欲的脸,一字一句的说:“我就是看不开的人。”他猛地将谈无欲的腰身一拉一撞,面对面把师弟狠狠抵在白玉栏杆上,嘶声道:“一百年的厮守、一百年的思念,你让我怎么看得开?”当然看不开、如何能看开?茫茫红尘、无你何欢!他见谈无欲还是冷淡漠然、不为所动,心中痴爱欲情刹那间烧成一股邪火,手掌不由沿着师弟清癯瘦削的身子摩挲流连,火热的唇凑在谈无欲耳边低语道:“那么多日日夜夜,那样的交颈缠绵,难道你全忘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们那时候有多好、有多快乐... ...”

             “素还真,你还当是百年前吗?”谈无欲虽然目不视物,仍能准确的对住素还真的眼睛,一双凤眸如寒潭霜冻、毫无波澜,看的人心凉魄寒,他冷然道:“不要逼我出手。”

             如被一盆冷兜头浇下,素还真颓然退了半步,他想起自己入魔发狂时的所为,怎么还能再重蹈覆辙?那时谈无欲没要他的命,皆因仍对他有情,现而今,只怕师弟绝不会再留情。也许那时候就死在谈无欲手里,反而是对他们的成全。孽缘无果,他和谈无欲终究要仙凡相隔。更可笑的是他们早就料到如此,一个身负情债、一个生具仙缘,偏偏不肯信命,硬要在天命中强拗一场缠绵,到头来,落得苍凉如此、惨淡如斯。难道天命当真不可违?

              素还真牙关打颤、哀哀道:“无欲,别离开我......”他们都是太过聪明的人,从来不屑于说无用的话,可这一句话他已经想说太久、太久,明知道这是一句无从说起的疯话,但素还真再也压抑不住。

             谈无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像要把胸臆中最后一缕红尘浊气吐个干净,他抬起手,试图去挽住一缕流动的风,无形的风在他素白的指尖缱绻流连,半晌后才缓缓道:“素还真,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清越冷淡好像在讲一件无关痛痒的旧事,“我等过你。”

            我等过你。再没有哪四个字能让素还真如此震撼,素还真曾用过无数心机,试图让谈无欲剖白心迹,可从未成功,他们最好的时候谈无欲也不曾承认过的感情,却在这个时机、在这四个字中赤裸裸的和盘托出。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看着你成亲,见到你儿子,朝朝暮暮、年年岁岁,你还是没有回来。”谈无欲垂下手自嘲般淡淡道:“我不得不死心。”

             素还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碎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耳边除去谈无欲清冷的嗓音,全是血滴落在腔子中苍凉空荡的回声,滴答、滴答,好似字字句句皆在泣血。怎不是泣血?

             “......修道人分神化虚、脱胎换骨,与天地同寿。不要说一年两年,就是十年百年也如白驹过隙,可是在天魔洞中,只一陷入情孽,仍如凡人一般,度日如年,更兼每修炼至关窍处,总有天魔来扰,因心有挂碍,分外易被魔念侵扰,痛苦无比。你想知道我经历过的幻相吗?”

               素还真的嘴唇几番开合,却说不出一个字来,热血堵在咽喉,他已发不出声音。谈无欲见他不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在幻相里,我曾提剑杀过你,让你永远不能下山;也曾不管不顾的撞进你的婚房,让你杀了我;有时候是你如约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相守;又有时是你告诉我不必再等,你要和你的正缘生生世世在一起......”谈无欲睁大双眸茫茫然望向无尽的烟岚,他看不见、也已经没有眼泪了。

             “无欲!”素还真以袖掩唇吐出一大口浓血,黑红的血块仿佛是将心脏的碎块都呕了出来,他再也听不下去,用染血的手抵住谈无欲的嘴唇,脑海中全是师弟在天魔洞中受尽摧折、憔悴痛苦的模样,若这还是个梦,那他此生最伤、最痛的梦莫过于此。有一句话谈无欲没有说——他若没修成忘情,只怕早已经心碎而死了。素还真如何不懂?现下师弟已是太上忘情,要心碎而死的便该是自己了。如此看来,他二人爱恨痴缠、纠葛太甚,若不能在一块儿,终归是有人要没命的。想到这儿,素还真竟有点庆幸,他宁愿孤鸾失伴、心碎送命的是自己,这是他欠师弟。

              “...还疼吗?”素还真用指尖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谈无欲清冷的眉眼,像是要把这张从未忘却的脸记得在深刻些,和着血肉全都镌刻到魂魄里、死生不忘。

               谈无欲敛眸道:“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你已经没有感觉了...”素还真低低重复了一遍,他将双唇极慢的贴在师弟单薄微凉的唇瓣上,又惨然道:“已经没有感觉了...”被柔软滚烫的唇温柔又绝望地吻着,谈无欲却还是无知无觉——他的触觉其实也已丧失了。素还真心知如此,更是怆然无望,眼帘轻阖,一生痴爱,尽付一行热泪。

               谈无欲本是心如止水,可血与泪的味道从嘴角蜿蜒到唇齿之间,他尝到了世间至苦之味,天意蹉跎、爱而不得。这么多年,谈无欲从不知道素还真也会流泪,他一时间怔忡呆立,苦涩的滋味从喉头扩散开来,漫溢到四肢百骸,从骨髓里生出一种战栗和疼痛。

               山雨天风中,五更钟惊破楼头残梦。谈无欲伸手推开了素还真。

               素还真心魂俱碎、困顿狼狈,世人都道清香白莲才智透天机、低头常有千般计,可事到如今,那些机谋巧智,俱已苍白无用。能把素还真逼至束手无策,只有谈无欲一人而已。谈无欲霞举飞升已成定局,他已没有资格留住师弟,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眼睁睁的看着谈无欲斩断因果、不落轮回,从此离尘弃世。素还真已经不得不放手。

               “无欲,让我助你...”素还真握着双拳、紧咬着牙关,强抑着周身的剧痛缓慢而坚定的说:“让我为你护法,助你登仙。”此痛锥骨剜心、撕魂裂魄难以述半分,此恨千生万世、黄泉碧落难以解其一!这苦楚、这爱恨都是他欠师弟的,他必须要还。可又怎么能还的清?他们两人之间,爱恨纠缠、情愁难解,早已算不清了。

               两两定立,衣袂交缠,却是对面天涯。他二人的这段情缘,本就无稽,更兼虚妄,终是气数已尽。


              他生莫作有情痴,人间无地着相思。

              可惜,哪里还有他生呢?








    我记得小伙伴曾经问过我,为啥一直没从无欲的角度写,无欲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什么时候决定修太上忘情的,一直憋着,现在交代了。虽然他没说几句,其中沉痛,我就.....不多说了🤦‍♂️

    哪里还有他生这个,小解释一句,无欲成仙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肯定是没有他生了,老素就是转世千生百世也不可能再遇到他了,所以他俩连他生都不用指望了。

    无欲上几章眼睛突然看不见,是因为飞升进入倒计时,这一章他也已经没有触觉了。

    然后!!墙裂安利一首歌,《上弦之月》!!!超级好听,超级适合日月哭瞎!!我自己暗搓搓的脑补了这篇文里的情节,orz,这几天一直在单曲循环听!!

    我自己给自己贴金,稍微把文里的情节和歌词对应一下,要不是这两天才听,我都怀疑我是照着这歌写的文🤦‍♂️🤦‍♂️



    上弦之月


    樱色染格窗,留我半肩残香

    斜风细雨微凉,打落清狂湿了裳

    月色撩人痒,揭一道旧伤

    那鲜衣少年郎,早就迷失在路上

    【    黑衣童子不依不饶,气呼呼地去打白衣童子握着自己头发的手,“什么白头同心的,你想娶媳妇儿了吧!你还修什么道...这种混话,跟你媳妇儿说去!”

          “是我不对还不成?大不了你罚我,”白衣童子左躲右闪抓着黑衣童子的头发就是不放,“就罚我给你梳一辈子头,好不好?”】

    红帐春宵里

    翻云雨,足缠绵,烟花灿烂一眨眼

    【    谈无欲身上的香味儿馥郁至极,他微微喘息着,向来苍白冷淡的脸上色若桃花。素还真倾身去吻他额心的琉璃珠,他推拒的双手抵在师兄的胸口,可他疲惫已极、怎么也用上不力气。】

    九曲回廊间

    逃不出,解不开,庭院深深锁年华情不寿

    【     谈无欲闭着眼睛,感觉到那人的呼吸慢慢地贴近,温热的鼻息拂在自己脸上,带着莲花幽雅的香气,他的手被他握住,隔着衣袖温柔地摩挲。融融天气、脉脉情丝,就这么睡过去、就这么梦一场,不好吗?】

    薄雨湿春衫

    是谁趁着情浓,圈我入帐中

    【    “无欲,”素还真已从师弟眼中读懂了一切,他有些懊恼自己为何现在才明白,他使劲握着谈无欲的手腕,在师弟白皙的皮肤上烙下清晰的五指红痕,“我虽卜筮、却并不信命。我明知你命中有仙缘,可从没想过放开你,天要与我来夺,我就去和天争!只要我们在一块儿,只要你想和我在一块儿,谁也不能分开咱们!”他环在谈无欲腰上的手臂越箍越紧、像是真的有人要与他来夺,“我不信命,你也不要信...”】

    织一场梦,造一座笼

    陪君一醉花月正春风

    【     斯人如玉剑如虹,一睨人材海内空。身挟风云蛟龙舞,意尽回肠荡气中。花月正春风。

             二人百年相守,终究了无凭据、飘忽如梦。如掬水月,握得越紧,破碎越快;如窥镜花,开得再美,终是虚无。

             茫茫然间恍惚回首,这才蓦然惊觉:春风花月,原来却是——镜花水月。】

    驻足凭窗前

    格栅交错蔓延,框春意无边

    耳边呢喃,听来却叹

    爱恨不得自冷暖

    【     谈无欲慢慢向他走去,这一幕是如此似曾相识,只是白发换了青丝。那时他向他走去,明知道彼此无缘、还是飞蛾扑火;现在,无缘仍旧无缘,飞蛾和火已化成了一团灰。那时他迈出这一步,到底心存奢求妄念;现在,时光流逝、尘埃落定,他连妄念都不能再有。谈无欲最擅卜筮,他自始至终都清楚,素还真命中有妻有子,如今的难堪,怪不得人、怨不得天。谈无欲从背后轻轻拥住素还真,把脸埋在师兄沾染了泥泞的长发里,淡淡的莲花香和血腥味儿与那时候如出一辙,他好似又回到了他们双修前的那一夜,无论当初还是今日,他都不曾后悔——早知如此,亦不悔当初。

            “师兄...师兄...”他磨蹭着素还真的发鬓,低声轻唤,一声又一声,像是回应方才素还真撕心裂肺的呼喊。风雪重重,这一声声呢喃似的轻唤,被狂啸的暴雪寒风吹得支离破碎,却久久、久久都没有断绝。】

    寒风映雪芒,映窗外茕茕面庞

    旧厢房暖床帐,谁的等待彻夜凉

    【      这日,下了一天的雪,琉璃世界,银装素裹,谈无欲时不时望着窗外,却不是为了欣赏流风回雪的曼妙景致,而是去看那呆立在风雪中的人。天寒地冻,素还真竟赤脚站在雪地中,望着谈无欲的房门发愣,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他当然知道,以素还真的功体早已是寒暑不侵、此举不至有碍,可冷仍是冷,虽耐得住严寒暑热身体却并非无觉无感。谈无欲终是看不下去,“咄”地一声把茶杯狠狠放下,恶声恶气地推窗唤道:“进来吧!”】

    再陪我一场

    巫山云雨老月光

    为韶华作个结

    了却无望的念想

    【      只见宝镜上光芒一闪,镜上烟云分合间,镜中人已变成了闭目打坐的谈无欲,他似是忍耐着极大的痛苦,长眉紧紧蹙着,鬓边银发被冷汗打湿、丝丝缕缕黏在清癯苍白的脸上,他瘦得可怜已至形销骨立,显得玄色绣金的道袍宽大空荡。谈无欲忽地浑身打颤,蝶翅般的睫羽抖个不停、似有泪光,他强自忍了许久,两行清泪终是滚落下来,淋漓而下、好不惨然。又过了一会儿,待脸上泪痕已干,他这才睁开眼,眼眸空洞的呆望着石壁,猛然喷出一口血来。】

    山雨欲来前

    深深地,狠狠地,贪婪描摹你容颜

    清辉血色溅

    刀相扣,力相角,却不敢不忍再相望一眼

    【     素还真乍闻此言,真是犹如冰水浇头、心寒齿冷,好似二人百年的朝夕相伴、交颈缠绵都是黄粱一梦,似他这般人物,竟也一时心魂剧震,浑噩迷乱间痴痴叹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这话如八柄尖刀、刀刀刺在谈无欲心上,刹时间当初历历欢爱、如今种种不堪尽皆涌到眼前,他心血上涌顿觉喉头一阵腥甜。谈无欲忙转过身去以袖掩口,竟将这口热血强行咽了下去,他眼见面前风雪飘摇,天地一片冰冷苍茫、不知归途何处,相依相伴、相知相念之人就在身后等他,可他却不能再回头。“当初怎样?今日又怎样?当初双修,也只不过是为救你我的性命,我早便说过、那不过是个法门,是你...”

           “是我自作多情。”素还真觉得背上的伤口连着心口抽痛不停,他亦转过身去,极悲凉的笑了一声,从喉咙中一字一字地挤出一句话:“从始至终,都是我自作多情。”风雪漫飞,二人背向而立,四下破败不堪。造化弄人、爱极生怨,大抵如此。】

    灯火阑珊处 

    早已不堪回首,却不忘凝眸

    【        素还真回至半斗坪,已是次日深夜。清华仙阙在飘渺的云雾中巍巍而立,寂夜之中更显得庄重威严、离尘绝俗。素还真向无欲天所在之处望了又望,只见烟笼楼台、风云湛寂,他默默驻足凝望许久,夜静人阑,孑然独立,偶有夜鸮啸泣、草木摇落之声,更添萧瑟愁情,唯觉咫尺天涯、不过如此。】

    岁月的酒 可否忘忧

    忘了那人不经意温柔

    【         耳边素还真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和接连落下的亲吻令谈无欲“唔”了一声,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紧紧贴着素还真因低笑而震动的胸膛。迷离朦胧间,他竟没听出这话里的深意,伸手帮师兄摘下莲冠头簪,用五指梳理着素还真与自己在同一天变白的头发,反而柔声安慰道:“我知晓了...不妨事的...”】

    到梦醒时分

    逃离这座围城,逃离重重门

    【      小苏先生抚着额头从冷硬的床板上坐起来。四下漆黑,只有静夜里雨落屋檐滴滴答答的微响。窗外的春雨又磨人地下起来。

             夜深频梦少年事,不梦闲人唯梦君。】

    一同赏过,人间盛景

    都深埋月色此间

    【      站在舟头极目远眺,只见江流无限、天地苍茫,孤舟在寒江之上独行,四周皆是漫天风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何处是前路?何处是归程?老舟子身披雪蓑,在船尾一边摇橹一边用方言哼着一首小曲儿,仔细听来、是首五绝:“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天地悠悠、本已令人涕下,孤舟寒雪、更添怆然。素还真天生多情,凡见江山形胜本多感触,对着此情此景不由生出一股苍茫悲凉之感,似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浑身如坠冰窟。眼见冰天雪地、耳听寒风呼啸,真是凄清透骨,恍惚间,唯有一团温热紧紧贴着心口、暖和柔软。他低下头,见小黑猫扒在他的衣襟上,被风雪吹得微眯着眼,模样温驯可爱至极。素还真心魂一暖,暗中痴道:无欲师弟,幸而你在我身边,否则独对这千里江川,层云暮雪,形单影只该有多么寂寞啊!

             他心中方将谈无欲的名字来来回回念了几遍,窝在他怀里的小黑猫似有所感,回过头来用一双金色的猫眼定定望着素还真。谈无欲心中所想竟和素还真不谋而合:风花雪月,诸多美事,这人若不在身边,一个人去看、也都索然无味了。二人眼光一对,已深悉对方所想,这般的心有灵犀令素还真欣喜如狂,他试探着去亲吻磨蹭小猫的额头,谈无欲没再躲闪恚怒,只是轻轻闭上眼睛。】

    抹不去擦不掉,刻得太深

    止不住管不了,梦得太真

    填不满补不好,伤得太狠

    忘不了的,那一个人

    【       “无欲!”素还真以袖掩唇吐出一大口浓血,黑红的血块仿佛是将心脏的碎块都呕了出来,他再也听不下去,用染血的手抵住谈无欲的嘴唇,脑海中全是师弟在天魔洞中受尽摧折、憔悴痛苦的模样,若这还是个梦,那他此生最伤、最痛的梦莫过于此。有一句话谈无欲没有说——他若没修成忘情,只怕早已经心碎而死了。素还真如何不懂?现下师弟已是太上忘情,要心碎而死的便该是自己了。如此看来,他二人爱恨痴缠、纠葛太甚,若不能在一块儿,终归是有人要没命的。想到这儿,素还真竟有点庆幸,他宁愿孤鸾失伴、心碎送命的是自己,这是他欠师弟。】

    午夜梦回时

    灯火映雨满楼,故地又重游

    樱花依旧,月色依旧

    此心是否也能如依旧

    灯火阑珊处 

    早已不堪回首,却不住凝眸

    趁着月色,再醉一场

    愿故人今夜入梦




    超级好听!!

    巫山云雨老月光!!捂心口!!词写的怎么这么好!!

    脑补得一本满足233

     

    谈无欲日月霹雳素还真日月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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