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单衫杏子红

挖坟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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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士下山【日月】番外 小道士下山·夜航船

    小道士下山去打怪,老道士有交代。

    山下的妖怪挺可爱,别打得太厉害🤦‍♂️


    一时半会儿没想开新坑,就整理整理旧文。

    日月团子下山刷级打怪的故事,其实就是初版残稿,扔着怪可惜,稍微把和二版设定有违逆的地儿改了改陆续放上来,就当番外看吧,一些怪力乱神的小故事。

    想看日月团子的啥梗或者啥故事欢迎留言。



    【夜航船】


          小舟在湖心飘摇着,天上水中都是月影,远处的青山像蛰伏的猛虎,在暗夜里伺机而动,一盏煤油灯挂在船头,明明灭灭。船上的人大都睡了,只有个少年书生仍拉着船夫阔论高谈,好似要把肚里所有学问都说与这乡野渔人,定要让这老儿开开眼界。

          老船夫哪里听得懂这酸儒张口子曰、闭口诗云的,不过是看在船钱的面子上,打着哈哈应答,此时听得烦了便道:“大相公,小人出去抽袋烟、看看风向。”说完也不等书生答话,径自就出了船舱。 

          “愚夫愚妇,如此不可教也!”书生酸气冲天的吟了一句,转脸见船舱里有一对儿小娃娃,一个穿白衣的睡得香甜,一个穿黑衣的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正上下打量他。书生吃了一惊,暗自回想这俩娃儿是何时上船的,左思右想却摸不着头绪,只得故作恚怒地粗着嗓子斥道:“小孩儿,你看什么看!” 

          “还读书人呢,好不斯文!”醒着的小孩儿用小手刮了刮脸,道:“真羞!你一个人占半个船舱,别人都蜷足而寝,就因为你比人家多读了两本书吗?” 

          “吾学的是孔孟之道、圣人的门徒,与匹夫匹妇如何一样?再多话,吾就把你扔到河里去喂鱼!”

          “好狂的书生!你且答我,澹台明灭是一人还是两人?”黑衣小孩使劲从白衣小孩的怀里挣脱出来,白衣小孩被他一闹也醒了,揉着眼睛茫茫然望着书生。

          “当然是两个人。”书生有些心虚的答道。

          “哈哈,那尧舜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白衣小孩噗嗤笑了,也问道。

          “自然...是一个人!”

          “哼,你还是起开、让我师兄弟伸伸脚罢!”黑衣小孩跳起来,跑到书生那半个船舱大喇喇的躺下,只差满处打滚。 

           书生又羞又愤欲抬腿踹他,却见白衣孩子整了整衣衫,站起来恭敬的拱手道:“大相公有礼。”

           “好歹有个懂礼数的!”书生甩袖冷哼一声,又听白衣孩子不急不慢的接着说:“我二人本不欲赶这趟船的,只是见这河渡有宝光七八尺,定有文人墨客羁旅其中,这才冒昧而来。” 

           “宝光?怎么讲?” 

           “世人每日蝇营狗苟、性灵汩没,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元神朗澈,平日所读的书字字都射出光芒,笼罩人身。学问如郑玄、文章如屈原的,那光芒直冲云霄,锦绣非常,与星月争辉;不如他们的,有的光芒高几丈、有的高几尺。皆因仓颉造字,神鬼哭、天雨粟,这文字本带着灵性神性。一般的人看不到这种光,但是小孩儿的眼睛干净,能看的清楚。”

           书生听他侃侃而谈、引经据典,哪里是个普通孩子?但又掩不住内心的好奇,略回了一礼问道:“小仙童请了,不知学生身上、可有宝光吗?”

           “哈哈,你?”黑衣孩子笑得打滚,边笑边说:“素还真,快来给我揉揉肠子,真真要笑死我了!”

           “无欲,你啊!”白衣孩子把他师弟拉起来揽在怀里,黑衣孩子把头埋在他肩上,仍嗤笑不停。素还真见书生又要发怒,笑着道:“大相公自登船后一直为圣人布道,未尝一刻休歇,因此不知相公的身上有无宝光。” 

           书生正跺脚嗟叹,又见谈无欲倚着他师兄的胸口,扭过脸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用睡着也能看...只是大相公要把我扔到河里去喂鱼,吓、好生怕人!” 

           “是学生鲁莽,小仙童谅解则个!”书生赶忙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全不见刚刚盛气凌人的模样。 

           “既是你诚心诚意的求我...”谈无欲背着手走到书生跟前,突然喝道:“跪下!”这小童还没有书生的腰高,可这声断喝却好似炸响在书生耳边,惊得他双膝一软、扑通就跪倒在地。“来来来,让我看看你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说话间他抬起右手,只见那白嫩嫩的小手赫然变成了一幅利爪、猛地向书生腹部抓去,书生头皮发麻、目眦欲裂却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开着自己被开膛破肚,从腔子里流出一团团黑紫发臭的物什、哗啦啦淌了一地。

           “死记硬背应试策文三四十篇,颠三倒四经文原典五六部,附庸风雅诗词歌赋一二十章...啧啧啧,字字恶臭!”谈无欲边说边用利爪上长长的指甲在物什中划拉,蹙着眉道:“哪儿有宝光,都被黑烟笼着,早晚要酸腐得肠穿肚烂!”

           书生想要惊声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直温和有礼的素还真,望他能大发慈悲、管管他师弟,却听他笑着言道:“何苦碰那腌臜东西脏了你的手,不如都泼到湖里干净。”听了这话,书生心道:吾命休矣!这是要把人的肠子肚子心肝肺都沉进湖里,那时还焉有命在?

           “可别瞎出主意了!给虾兵蟹将的吞了这脏东西倒不妨事,要是给这湖里修行的鲤鱼精吃了、坠得翻白儿,更跃不过龙门了,能与你我干休?”谈无欲瞥了他师兄一眼,爪子在书生胸膛上打着圈,又道:“不如把他的心给掏了...”书生听人说过,吃人心对精怪来说最是滋补,此时听说这娃儿要剜心,便认定他二人是精怪作祟,忙在心里将佛号、六字真言、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顿胡念,可他平日不礼佛、临时抱佛脚又哪里有用,佛经颂的前言不搭后语,更惹得二人连连发笑,谈无欲拍着手道:“背差了、背差了!你这心既不用在儒学、也没用在释道,还留着干什么?”噗嗤一声,利爪刺进肉里,一拉一扯,一颗肉乎乎、血淋淋的心脏就被他擒拿在手里,谈无欲又向素还真道:“唔,你看,这心还是个人心的模样,就是酸点、小点、世故点,洗洗还是颗好心。”书生本以为心脏离体,自个儿是必死无疑,谁知道他此时仍没断气,只是脑子已吓得不甚灵光,听着俩孩子一言一语的对话,全然以为他们是在商量着如何食他的心、探讨着到底是要凉拌还是白灼!

           “你在这湖里洗了他的心、却脏了水,又待如何?”素还真笼着手,笑嘻嘻的问。 

           “他十年大运都与这方水土有关,你当我算不出?何苦来问!”谈无欲气呼呼的挤开他师兄出了船舱,不一时转了回来,手里捧着的心变得又红又亮,整整大了数圈。

           “师弟莫恼,做师兄的不过是考校考校你的课业...”素还真忙赔着笑脸跟在他身后,讨好地摸了摸师弟的头发,谈无欲并不理会,兀自走到书生身边把突突跳着的心使劲儿往胸膛里按。

           “诶呀、老天!”书生捂着胸口醒转过来,觉得头上、背上冷汗涔涔,用双目四下打望,哪里有什么孩子?他出了船舱,见老船夫正吸着烟杆儿,那一锅烟丝都没燃完呢! 

           “老人家请了。”书生恭恭敬敬的向老船夫见了个礼,老船夫闻言一慌,暗道:这书生才消停了一会儿,可不是追出来、还要与老汉耍嘴皮吧?回头却见这书生全然变了气韵,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可是风范活脱儿地由个酸儒变成了端方君子,心下不免称奇,忙与他还礼。书生也不多话,只是站在船头闭目听风,半晌后方道:“今日我才知道,什么叫玉鉴琼田三万顷,著我扁舟一叶。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此种境界、当真妙极!”语声未落,却见一只黑鹤衔着一朵白莲从船前一掠而过,书生心中一动,对着鹤影莲香长揖不起。

     

            数十年后,书生辗转来到此地为官,在湖畔想起这桩梦中洗心的奇事,当即提了“洗心湖”三字为这野湖草荡命名,十年间鞠躬尽瘁、护守一方,最终寿终正寝、老死任上。这已是后话了。








    这个故事脱胎自《夜航船》序:“昔有一僧人,与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谈阔论,僧畏慑,拳足而寝。僧人听其语有破绽,乃曰:“请问相公,澹台灭明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是两个人。”僧曰:“这等尧舜是一个人、两个人?”士子曰:“自然是一个人!”僧乃笑曰:“这等说起来,且待小僧伸伸脚。”

     

    谈无欲日月才子日月霹雳素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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