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单衫杏子红

挖坟请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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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动城【日月】第二章 鸡声、茅店、月

    一个古龙风格的武侠故事。

    灵感来源自《七种武器》。



    第二章 鸡声、茅店、月


    (一)

             不动城不是一座城。

             不动城是一群人的名字,这些人放弃了自己的名字加入不动城,各自戴着面具,组成了一个比城堡还坚固、还不可攻破的神秘组织,它不可撼动,所以名之为“不动”。

            没有人知道不动城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江湖上的,它似乎早就存在,又好像方才兴起。没有人知道不动城中到底有多少人,江湖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不动城的人。

             素还真收到策鬼令的时候,是初冬。

             谈无欲讨厌冬天,他和素还真武功未成的时候,每个冬天都分外难熬,几乎冻死在天山之巅。这样的回忆对谁来说都不算愉快,所以谈无欲看见飘雪脸色就会变得比雪还白,但素还真与他不同,素还真总是不动声色,你很难知道,他喜欢什么,或是讨厌什么。

              那时他们正在向江南走,江南的冬天没有呼啸的风雪。人的一生总该多去几次江南,看着山温水软,听着渔歌晚唱,让说着软语的佳人用如水的并刀破开汁水四溢的香橙,再撒上些赛雪的吴盐,锦幄温存,谁还顾得马滑霜浓?

              这次的出游完全是一时兴起, 双骑追风,他们的马很快,每每这时谈无欲总要和他较劲,城郭飞速后退,他们上午还在京城,下午已出了直沽。素还真又胜了半个马头,谈无欲冷哼了一声,身子一闪已经走进一家小店,白马还在往前跑、似乎毫无感觉,他就像一片落叶那么轻。

             素还真牵着两匹马,将缰绳递给来招呼他的伙计,那家简陋的茅店也叫“悦来”。谈无欲已经悠闲地喝上了茶,素还真坐在他身边,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这是我的茶,你凭什么喝!”谈无欲瞪着他,目光如有实质,素还真身上已经多了七八个窟窿。

              素还真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是一个标准的素还真的笑,脸色温文、眼神慧黠,意味深长。他知道当谈无欲打定主意要和他吵架的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沉默。他更知道,其实谈无欲不是生他的气,是在生自己的气,素还真的马已显疲态,只要再跑上一个时辰,必输无疑,可是谈无欲心疼那匹马。这对白马是他们从小养大的,谈无欲的脸虽冷,脾气虽臭,有时心里却很柔软。

               就像他方才闪身下马的身法一样,腰肢如同初春的嫩柳,柔软得不可思议。

               谈无欲实在是个很妙的人,素还真听着他如一把把冷刀般掷过来的气话,心里竟很快活。如果方才素还真没赢,谈无欲根本不会理他,因为谈无欲太骄傲了,他只能看见在他前面的人,对落在他身后的睬也不睬,更不会多说半句话。

               店小二端上了简陋的饭菜,现在就算是楼外楼喷香滑嫩的叫花鸡,或是一品居焖汁浓稠的佛跳墙也堵不上谈无欲的嘴,可是他伸筷向盘中一夹,却忽然沉默了,好似舌尖上压了一个千斤重的铁橄榄。

               素还真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

               在黄黄绿绿的素菜底下,竟是一块黝黑的铁牌,铁牌上刻着一座城,城头狰狞的鬼面仿佛正看着他们桀桀怪笑。

               眨眼间素还真已经窜出门去,他如风般绕着小店转了一圈,又在屋顶后院仔细搜寻,伙计和厨子只会茫然地摇头,没有一点线索。没有人知道不动城的策鬼令是怎么平空出现在他们的盘子里!

               素还真额上冒出冷汗,如果方才放进盘子的不是策鬼令而是鹤顶红,只怕他和谈无欲此刻连尸体都凉了。

              素还真回到桌前,谈无欲还坐在原处。

              谈无欲抬头看着他,道:“这是送给你的?”

              素还真拿起策鬼令,见其后刻着自己的名字,苦笑道:“只怕是。”

              “很好。”谈无欲站起来身来,再没看素还真一眼,“那我走了。”

             门外响起马嘶声,他竟真的走了,就这么绝尘而去。策鬼令就这样令人害怕?连脱俗仙子的胆都被它吓破了?

             素还真的笑更苦了。


    (二)

             他们一直赶路,希望在小雪前赶到江南。可现在,素还真不需要再赶路了。

              不动城会给收到策鬼灵令的人三天时间安排后事。

              有些人会用这三天疯狂逃命,这种人最蠢,因为无论他逃到哪儿,那里就是他的葬身之处,万鬼缠身、焉能逃脱?

              有些人会联络帮手,可是就算招揽了一万人,不动城还是能在这一万人眼前割掉他的脑袋;

              也有些人会用这三天尽情狂欢,把平生不敢做的事都做一做,死得没有遗憾,其实这不过是自欺欺人,死岂非是最大的遗憾?

              还有些人会老老实实地安排后事,可是在与亲朋告别的时候,他越发会觉得人生的美好,是以破釜沉舟的人少,未战先怯的人多。

              素还真并不打算做其中某一种人,他仍很冷静。他知道,不动城给的这三天时间,看似“通情达理”,其实是最致命的。因为恐惧是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在死亡的压力下度过三天,大多数人早已外强中干,所以不动城从无失手。

             素还真决定洗个热水澡,好好地睡一觉。

             他要了一间上房,在这样的茅店中,所谓的上房也不过是在床之外再多一张桌子。他刚要推开房门,脚步突然一滞,他听到了屋里轻轻的呼吸声。

             难道不动城的人已经来了?

             素还真谨慎地屏住呼吸,从半开的窗户跃进屋中,他的脚步比猫还轻盈。 有一个人躺在他的床上,他猜那个人一定是赤裸的,因为多出的一张桌子上隐隐约约放着几件衣服。

             黑色的衣物,襟边袖口滚着金色的丝线,素还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听说脾气硬的人,头发也硬,可谈无欲的这头银发,却像云、像雾、像烟岚,氤氲铺展在枕上。

             他不是走了吗?为什么又回来?在这样性命交关的时刻,谈无欲的心不该这样软。

            有的人总爱与你吵嘴抬杠,可是当你陷入危险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往往也会是这个人。

             素还真应该觉得欢喜,因为有人愿意和他同生共死,可是他只感觉到心碎——这份感情太沉重,沉重到令他心碎。

             谈无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素还真。这次,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却令素还真痛彻肺腑。也许谈无欲自己也想不到,其实他根本不必说那些气话恶言,只要静静地看着素还真,就已经足够令他心疼难受。

             花与月最动人的时候,岂非正是无声的时候?


             黑暗中谈无欲的眼睛闪着光,没有人能形容那双眼睛。素还真见过很多美丽的眼睛,可没有人的眼睛能像谈无欲,仿佛千古清冷的月色独独照着他,其他人和他相比,都成了瞎子。

             星河暗转,屋里久久都没人说话。素还真如同一根木头,直挺挺地戳在床头,谈无欲的脸色越来越白,渐渐浑身发冷。

             沉默往往比争吵更令人难以忍受。谈无欲躺在床上,每一个关节都变得僵硬冰冷,他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指尖不由自主地轻颤。

             漆黑寒冷的夜里,只有沉默。如死的沉默。

             素还真就像已经死了,独留下一个躯壳,立在黑暗里。谈无欲从未经历过这样漫长的夜。还没到下雪的时节,谈无欲却觉得,现在比下雪时更冷,寒透骨髓。光裸的肌肤摩擦着粗糙的棉被,他一生都没有这样冷过。


            晨光如刀割开混沌,一声鸡啼打破了暗流汹涌的寂静。这本该是一个生死相许、温存美妙的夜晚,可素还真宁愿沉默着挨冻。

             谈无欲的脸倏然涨红,掌风催起棉被,兜头盖脸地向素还真卷过去,素还真没有退步卸力,生生受了这一掌。气血翻腾,这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得他的眼泪都要流出来,幸而棉被盖住了素还真的头脸,没有人能看到他痛苦的表情。

             又过了很久,素还真才掀开被子,呕出一口浓血。

             谈无欲早就走了。素还真知道,谈无欲这次走了,绝不会再回来。

             他心底虽柔软,但是更骄傲。


    (三)

              素还真败了。

              他大醉了三天,不动城的人围住他的时候,素还真几乎连剑都提不起来。

              名动天下的素还真变成了一个潦倒的醉鬼。

              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败了,还是因为谈无欲离开了他。







    好的,上中下肯定写不完了🤷‍♂️

    古巨巨果然深谙赚稿费的奥义🤦‍♂️

     

    谈无欲日月才子素还真霹雳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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